马库斯的儿子、十四岁的少年威廉,趁父亲外出,撬开了车库的锁——那里藏着父亲用来驱赶黑熊的旧工具枪。马库斯总带着这把器械去后山,为的是阻止黑熊在橡树上留下气味标记,避免其他熊循迹而来侵扰居民。可今天,好奇冲昏了威廉的头脑,他偷偷把器械塞进书包,带进了医学院。
没人想到,这场本该庄重的博士毕业典礼,会被一声巨响撕裂。
那把旧器械的后坐力远超威廉的掌控,器械口失控地晃动,险些误伤在场的同学和老师。人群瞬间陷入混乱,尖叫与拥挤声交织,几个安保人员反应迅速,从身后控制住威廉,收回了那把器械,才堪堪避免了一场大祸。医学院的走廊里,受伤的人随处可见,原本的毕业典礼,竟成了临时的急救现场。学生们自发围拢过来,为受伤的同学包扎止血,没人顾得上那个闯祸的少年。
威廉瘫坐在地上,双手还在微微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他望着眼前的狼藉,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一句完整的道歉。几个伤势较重的学生被抬过他身边时,有人忍不住低声嚷道:“走开!”语气里的不安毫不掩饰——谁知道这孩子还藏着什么危险的东西,万一再发生意外,谁也承担不起。人们下意识地避开他,仿佛他身上带着未散的风险。
“你是故意的吗?”一个清脆却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霍尘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小腿上一道长长的伤口还在微微流血——那是刚才混乱中,她爬栏杆时被尖锐物划到的。她盯着威廉,眼里满是失望,“毕业前夕,你就给大家添这么大的乱?”
“霍尘……我不是故意的……”威廉哽咽着,肩膀剧烈地抽动,“我只是看爸爸去后山时用过,想拿来看看,我没想伤人……”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我没想到这东西的后坐力这么大,连爸爸都要费好大劲才能稳住……”
霍尘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幸好你拿的是这把旧器械,要是新式的工具,我们今天恐怕都要出事。”威廉拼命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
“你知道今天是博士毕业典礼吗?你想让我们都陷入危险吗?”霍尘终于忍不住怨道,她的梦想、未来的职业,都和这所顶尖学府紧紧相连,可这场意外,差点让一切化为泡影。
威廉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我……我只是好奇……车库平时都锁着,今天爸爸外出,我趁家里人不注意,才偷偷打开的……”他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带着一丝哀求,“霍尘,你们不会不跟我玩了吧?”
“玩?”霍尘气极反笑,“这是会闯大祸的事!我可不敢再跟你这种冒失的人待在一起。”她说完,转身就走,留下威廉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原地。
安保人员很快赶来,将威廉带走。霍尘望着他的背影,轻轻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她从小就待在这所学校,中间虽有短暂离开,却早已结下了不解之缘。可刚才那一刻,危险的阴影如此真实,让她不由得想起自己从医的初衷——不是为了救死扶伤,而是想探究人类恐惧的根源,想知道人对自身消亡的真实想法,想弄明白记忆是否能永恒,亲人是否能转世,假如有一天能与祖宗跨时空对话,剩下的会是遗憾还是抱怨。
七年后,威廉从少管所出来时,霍尘已经从医学院转到了生物系,成了他父亲马库斯的博士生。而威廉也考上了医学院,曾经的好友,因为一场意外,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就像两条交叉后又迅速远离的线,朝着各自的方向延伸。再次相遇时,威廉早已没了当年的莽撞,变得圆滑而内敛;霍尘也褪去了少年的锐利,只剩下嘴硬的伪装。有人问起当年为什么率先离开威廉,她只淡淡一句“我怕危险”,这话不假,却让期待勇敢叙事的公众略感失落——毕竟,在生死关头,大多数人都逃不过本能的避险,谁也无法轻易做出牺牲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