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泓的问题,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让李振华看到了比“刻名字”更广阔的商业蓝图。
“视频传输?商业直播?”李振华压下心中的激动,语气沉稳地回应,“沈先生,这完全在我们的技术路线图规划之内。事实上,我们下一阶段的重点,就是提升卫星平台的综合服务能力,包括对地观测和数据传输。”
他没有把话说满,但也没有否认,而是巧妙地将一个尚未开始的构想,包装成了“规划中”的必然。
沈泓眼中欣赏的意味更浓了。他不喜欢夸夸其谈的人,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沉稳和远见,让他看到了合作的可能。
“很好。”沈泓点点头,“李主任,这或许是一个我们可以深入探讨的方向。展会结束后,我会在香港停留一段时间。如果方便,希望可以和您的团队进行更正式的会谈。”他指了指李振华手中的名片,“届时,可以打这个电话联系我。”
“一定。我们非常期待与星空传媒这样的业界先锋合作。”李振华郑重地将名片收好。
沈泓再次与李振华握了握手,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展台上的复合材料模型,这才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熙攘的人流中。
“头儿!香港的大公司啊!”王胖子几乎要跳起来,激动得声音发颤,“他们要跟咱们谈合作!谈卫星直播!”
小张也满脸兴奋,与有荣焉。
李振华的心情同样激荡,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沈泓的出现是机遇,但也意味着他们这个小小的展台,已经开始引起真正有分量的玩家的注意。福兮祸所伏。
果然,沈泓刚走没多久,几个不速之客就来到了展位前。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考究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两名像是随从的人员。他们胸前的证件显示,来自“泛太平洋航天科技公司”,一家注册地在新加坡的企业。
“几位同志,你们好。”为首的男人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他瞥了一眼展板上的标语,用带着浓重粤语口音的普通话说道,“你们的这个‘商业航天’,概念很新潮嘛。”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李振华上前一步,将王胖子和小张挡在身后。来者不善。
“我叫陈彼得,泛太平洋科技的商务代表。”男人递上一张烫金名片,比沈泓那张还要奢华几分,“我们对你们展出的这种……复合材料,很感兴趣。”他的目光,直接锁定了展台中央那两个乌黑的支架模型。
“这是我们自主研发的样品,目前主要用于技术展示。”李振华心中警铃大作。对方的目标非常明确,直奔技术核心。
“理解,理解。”陈彼得笑了笑,语气带着施舍般的优越感,“你们内地的研发条件,能做出这样的样品,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们公司呢,在国际上有很多资源,或许可以帮你们把这种材料,推向更广阔的市场。”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仿佛在透露什么机密:“开个价吧,把这项技术的资料和样品都交给我们。美金、港币,都可以谈。保证比你们在这里卖什么‘太空广告’要划算得多。”
图穷匕见!
王胖子的脸瞬间气红了,刚要开口,被李振华用眼神制止。
李振华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陈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们这里是商业航天项目办公室,出售的是航天领域的商业服务,不是技术贩子。我们的核心技术,是非卖品。”
陈彼得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变得有些阴沉:“李主任,年轻人有骨气是好事,但也要认清现实。这种高级货,放在你们手里,是明珠暗投。只有在我们手上,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你们缺外汇吧?我们可以一次性支付这个数。”他伸出一根手指。
李振华看都没看那根手指,语气斩钉截铁:“对不起,不卖。如果贵公司对我们‘星空铭刻’或‘轨道广告’服务有兴趣,我们欢迎洽谈。否则,请便。”
陈彼得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盯着李振华,冷笑一声:“好,很好。希望李主任以后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我们走!”
看着陈彼得一行人悻悻离去的背影,王胖子啐了一口:“什么东西!想空手套白狼!”
小张则有些担忧:“李主任,他们看起来很有背景,会不会……”
李振华的目光追随着陈彼得消失在人群中,眼神锐利。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怀璧其罪,他们展示出的东西,已经引起了贪婪的注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转过身,拍了拍小张的肩膀,“只要我们自身够硬,就不怕这些牛鬼蛇神。”
话虽如此,他心中已然明白,这次广州之行,真正的挑战,现在才拉开序幕。不仅要开拓市场,还要时刻提防来自暗处的冷箭。
(第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