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郁憋着气,并不想理傅桓,微微撇过身去。
傅桓便一直弯腰拱手而立。
一旁的虞晖懒得看他们在这一来二去的,也是给傅桓一个台阶下,冲着他说道:“说好只是见一面的,人你也见了,药给我吧,他也该歇着了。”
傅桓直起腰,拿出袖笼中的小匣和一块玉佩:“给我的手下看这玉佩,他会将车上的药材给你的。”
虞晖行礼拿了东西,转身出去了。
司马郁也坐累了,便想躺下,顾彦帮他放好挡在后背的枕头,侧躺着了。
“那你先好好休息吧,我们过几日再来看你。”郑鸢心系汶,赶忙说道。
“我能单独同司马公乘谈谈吗?”傅桓看着顾彦说道。
“不能。”顾彦小心为司马郁盖上了被子,起身看着傅桓,拿起了榻边放着的佩剑,挂在了腰间。
“你敢拔剑不成?”傅桓怒目而视,握紧了腰间佩剑。
“那日若是我在,能让你单独带走他?”顾彦冷眸看着傅桓,锐色剜人。
这上元夜的事儿,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报告该如何写。
司马郁则在一旁看着戏。
顾彦这般为他出头的样子真帅!
嘻嘻。
讲真,要不是傅桓这家伙实在是令人生厌,其实眉眼也颇为俊朗。
“呵,区区文书,也敢说此大话。”傅桓冷笑一声:“有本事出来比划比划。”
傅桓攒着劲,站到了院中,顾彦却只立于廊下。
“我不同小孩子打架。”说罢,关了门,回到书房中。
司马郁笑的都快憋出硬伤了,不是他不敢笑,而是伤口着实疼。
傅桓气的拔剑想劈了那门,却见门口的江衡、程熙也拔了剑。
他的护卫都没进院,二打一。
傅桓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那日他的人与程熙是交过手的,几个人差点没拿住他。
“你这不算欺负小孩子么?”司马郁见顾彦唇角微勾,戏谑说道。
“欺负了又如何?把你伤成这样,即便不是他授意,那也是他失察。”顾彦说着,又掩了掩司马郁的被角:“陛下那边……”
“别跟陛下说了,我也不想闹大。”司马郁有些许不好意思。
“对了,你这几年的俸禄还有赏赐拜托王侍中去问了一下,确实有批。”顾彦说道。
“有多少?”司马郁听了,两眼放光:“放哪儿了?”
“将近三千石粮食和赏赐的一些丝绸布匹。”顾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缣帛,“之前来的时候想同你说的,还没来得及,后来又出了这些事儿……你的俸禄被王侍中借走了,他说路远不好带,损耗大,郎君钱花不明白,吃也用不了那许多,说是支援旱灾,郎君自当是同意的……这是借据。”
司马郁顾不上疼,蹭的坐了起来,拿过欠条看了一眼,气的丢了出去。
“什么时候的事?”司马郁问道。
“大半月前,我离开长安的时候。”顾彦说道。
这狗东西贪污贪他头上了,早知道就不放阿水回去了。
那特么是人质!
臭阿水也不值这个价啊。
“给我磨墨!”司马郁絮絮叨叨道。
“郎君要做甚?”顾彦惊讶的看着司马郁,端来了笔墨。
“我要写信骂他,熟归熟,也没熟到随便就能拿我薪水的份上吧。”
“你这手能写字吗?”顾彦问道。
“那你给我写!王八羔子,丧心病狂……”司马郁愤愤喊道。
可以骗他人,骗他钱是万万不能的。
“卑职不敢。”顾彦说着,将笔墨端走了又。
屋外,在汶那边吃瘪了的郑鸢又回到了西院。
看到傅桓还站在廊下,凑过去说道:
“里面这是怎么了,听着好像在骂人,你又怎么惹他了?”
“不知道在骂谁,不是我。”傅桓也纳闷,司马郁方才见他,好像都没这么火气大。
而且,方才见他时,说话气若游丝,这会儿骂人好像又中气十足的。
这个家伙,狡猾的很。
守在门口的程熙等人也是被司马郁一嗓子吼的慌了神,江衡赶忙进去:“郎君、老大,那二位还没走呢。”
司马郁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又缓缓躺回被窝了。
“唉,方才怒火攻心,声音大了些,我还是歇着吧。”司马郁哼哼道。
这王八羔子借钱,哪还有的还。
倒不是司马郁小气不愿借,他这边每年也给王巨君那边不少钱物,只是这心心念念的俸禄,好歹过到他手里,让他看上一看再出去也好啊。
散财童子那也是先过手上再散出去的嘛。
司马郁吧嗒吧嗒嘴,恨的牙痒痒。
王莽小儿,着实奸诈!
“郎君,那二人怎么办?”江衡又问道:“这个点了,要为他二人备菜食吗?”
“带他俩去偏厅,然后问一下吧,毕竟是大王的人,怠慢了,回头再想法治我个罪。”司马郁沉吟了一下又说道:“菜食也是两菜一汤,半荤一素,别给他们吃太好的。”
“半荤是?”江衡问道。
“蒸个蛋。”司马郁想想又说道:“算了,韭菜炒鸡蛋吧。今天是什么汤?”
“荠菜豆腐羹。”江衡说道。
“除了团子的,所有人的汤里面都不要放肉末。”司马郁说道。
大人少吃点肉能有啥事,不能亏了这正在长身体的。
“唯。”江衡应道。
偏厅中。
傅桓看了看那两份素菜,一碗荠菜豆腐羹和一碗麦饭以及边上吃的津津有味的郑鸢。
“这你也吃的下?”傅桓问道。
“这炒韭菜真香,你试试?”郑鸢呱唧呱唧吃个不停:“这可比冬天那会儿的饭食好吃多了。”
傅桓尝了一口,确实香:“你之前住他这儿就吃这个?”
“自然是比不得宫里饭食,你就趁热吃吧。”郑鸢说着,拿着调羹喝了一口汤:“今日这汤不错。”
傅桓仍旧是不理解,这麦饭,多是平民和行军时吃的,郑鸢是如何把这糙食吃下去的。
起身便去找司马郁。
“哎,你不吃了吗?这是又要去哪儿?”郑鸢疑惑看着傅桓。
“我去问问司马郁,就这样待客的么。”傅桓一字一句说着,在门边穿鞋。
郑鸢怕他二人再吵起来,连忙起身便跟在了后面。
这会儿倒是没人拦他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