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问了半天话,这才发现,那俩番邦人好像确实对大汉,没有任何威胁。
那个叫汶的,自称自己是夏夷人。
“你们国家有多少人,多少兵力?”
“国家?二十五。”汶想了想答道。
“二十五万是军队人数吗?”傅桓问道。
二十五万军队,也不少了。
“不对,我来了以后是二十四个了。”汶掰着手指头又数了一遍。
“二十四个人?”傅桓惊讶。
“是啊,比郁家里人可多多了。”汶说道。
“我不是问你家里有几口人,我说你们国家。”傅桓有点不耐烦。
汶睁大了眼,认真说道:“整个岛上加我就二十五人,别的岛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毕竟只有男人们才会划着船去别个岛屿上求偶。”
问另一个,更是头疼。
那个汉语说的磕磕巴巴,一紧张,还说不出话来。
国家有多少人,不清楚,只清楚他们王宫里有不少人。
甚至他们派“大军”去捉拿司马郁,也不过百来人。
而且这两个地方离大汉非常远,都过得自给自足的生活,而且凭借他们现有的能力,都不足以造大船到大汉这边来。
来都来不了,派个奸细过来,能干嘛?
吃大汉的社保吗?
傅桓感觉自己是不是被什么误导了。
他拿出在司马郁家搜到的奇怪书信,这二人均说看不懂。一个写类似夏商朝时期的文字,另一个根本不识字,还是到了大汉来,学了一些药名的汉字。
刚到司马郁这儿,就发现,人都快被折腾死了。
审都审了,还需要趁热打铁。
“我问你,这是什么?”傅桓拿着几张缣帛在司马郁面前晃了晃。
上面写的是一串串阿拉伯数字。
司马郁张了张嘴,傅桓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凑了过去。
“郑鸢给你的?”司马郁轻声问道。
“郑鸢没这个脑子。是我在问话,你是不是没挨够?”傅桓厉声说道。
“这是……歌谱。”司马郁虚弱的说道:“是我四处游历偶然摘抄下来的。”
他用简谱写了几首歌,傅桓手上的便是《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这几个符号,我研究……了下,对应的……的是宫商角徵。但是有一个间音,在我们的音系里没有。”
宫商角徵羽对应的是,传统古代音乐里没有47两个半音。
所以中国音乐里听起来会更加大气磅礴一些。
确实,一共就五到七个字,不大像密信,说是乐谱,更可信了一些。
司马郁指着乐谱,就开始哼唱起来。
“好了,他们口中的海外齐王为什么要抓你?那你被擒又是怎么跑掉的?”傅桓又问道。
“这是我个人问题,能不回答吗?”司马郁看到傅桓手里扬起的鞭子,继续道:“他那时还不是国王,只是一个庶子。王宫发生宫乱,我身受重伤,他让卫兵将我暂时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宫乱结束,国王身死,他登上了王位,却对汉使团说我在大火中丧生了。我被严密看管起来了。”
“他将你掳走做什么?”傅桓问道。
“他虽登上王位,却并不被其他几位兄长认同。他先是拉拢汉使团,将他的王妹许配给了刘景。他自己也需要一位王后,同他一起安抚周边各城邦,但是他对女人十分反感,而我,因为面容姣好,所以被他扮做女子模样,同他一起去巡城……这之前被迫打的耳洞到现在还没完全愈合。”
这耳洞,那日在杏花楼便注意到了,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缘由。
“在他准备立我为王后前夕,阿娜帮着我与刘景里应外合,逃了出来。”司马郁是真的疼得要死,实在是不想再说话了,便撂下一句:“这你都可以同楚二王子求证。”
“你去那些地方做什么?”傅桓又问道。
“我虽是先帝的司马良娣后人,幼年一直被人贩子虐待,直到被陛下派人寻回,才得知家中长辈皆已不在人世……当时让我我孤身一人回定陶,心中十分忐忑……在长安时,中垒校尉刘歆,正在重修《山海经》,我画画又快又好,便向陛下求了个恩典……带上我为他们作画,这次递上去的资料中,图画部分大部分都是我完成的。”司马郁喘着粗气慢慢说道。
确实,在司马家的书房中搜出大量装订成册的动植物画册。因与案件无关,并未带来。
这与刘景受赏的原因刚好吻合,一切听上去都是如此合理。
“那你同大王又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你对大王不满,是不是想加害大王?”傅桓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没有想过要加害大王!你也看到了,我是个阉人。”司马郁低着头,声音颤抖的说道:“他之前跑去我家……趁我重病卧床的时候拿了皇后赏赐给我的玉环,叫我亲自去讨。他……他欺负人,他骗我去他别院吃酒,我喝断片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许是他发现了我这低贱的身份,便将我一个人丢那儿了……后来……后来再也没有来往过……哦对,我有去讨要过那玉环,被门口侍卫打了出来了。”司马郁说着抽抽搭搭起来:“那我除了不满,还能做什么?那王宫,我进都进不去,我跟大王,也说不上……咳咳咳……上话……我、我怎么加害他?你们,你们这些人,就会仗势欺人……”
傅桓还想问老虎的事儿,司马郁又疼晕过去了。
司马郁的档案之中,并没有提及此事。傅桓猜测,是被上面人隐藏起来了。
现在这个样子,也无法再继续问话,只得暂时作罢,立马喊来医者为其查看。
不知过了多久,司马郁迷迷糊糊中嘴唇又开始火辣辣的疼了起来,好像有什么在戳他伤口。
司马郁下意识伸手想护着脸,却被大力按了回去。
“别动,在为你上药。”一个声音似乎有些许不耐烦的说道。
司马郁惊恐的睁开眼,看清那人,立马想起身逃跑。
“怎么回事?就该把你还绑起来。”
司马郁浑身疼痛,喘气儿都有些许费劲,此时被傅桓一把按回床上,更加难受了。
现在命在别人手上,司马郁混混沌沌的脑袋终于反应了过来,老老实实躺着,任由傅桓摆弄。
至少,现在是死不掉了。
就是不知道,顾彦何时才会来了。
屋内炭火很旺,没有密室里那样冷了。
“水……”司马郁觉得喉咙里干的冒烟。
傅桓从边上的小案拿了碗水,司马郁想坐起来,又被傅桓按倒了,就见傅桓舀动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着。
“咳咳咳……”
他绝对是故意的。
就是想呛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