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司马郁让惊蛰拿了个砍刀,在小院里劈竹子。
原理其实同之前做的水枪差不多,换成小号柱子便是了。
司马郁担心这玩意重复使用会有清洗问题,一把做了好几个。
团子便趴在窗台上歪头看着。
弄好的竹筒用炭火褪青,火燎杀菌。
顺带着还做了几个竹筒小车。
压水的头子用了干净的丝布团,里面灌上配好的温生理盐水。
“宝贝,来。”司马郁唤着小团子。
团子立马从屋里跑出,跪坐在司马郁身旁,仰头看着他。
“大大,我来啦!”
“来,抱着盆,靠我肩膀这里。”司马郁说道。
小团子下意识又抽了抽鼻子,抱着盆,坐了过来。
“张开嘴哈,张大,一下子就好了。”
司马郁拿好小竹管,听到团子张嘴“啊啊”两声,将管子一头堵在一只鼻孔里。
团子紧张,有些许抗拒。
“没事哒,又不疼,洗一下鼻子,很舒服的。”司马郁哄道。
小团子将信将疑的一手扶着盆,一手扶着司马郁的手。
“闭上眼,张开嘴,我数到三好吗?”司马郁又劝道。
“嗯。”团子点点头闭上眼张开嘴巴。
“三!”
轻轻一推,便听到哗哗水声落入盆中。·
黏糊糊的浊液从另一只鼻孔中流了出来。
团子还没反应过来,司马郁已经在用帕子给他擦鼻子了。
“大大骗人!”
团子刚想哭,司马郁捏着他下巴嗷嗷叫道:“谁骗你了,不是数到三了嘛,是不是舒服了?”
擤了擤鼻子,确实通畅了,脑袋也不晕晕的了。
“大大真厉害。”团子马屁拍的当当响。
用过的竹筒直接丢灶里烧了,后面有竹林,也不差那一根两根的。
盐水洗鼻子确实好用,小团子慢慢也不流鼻涕了。吃了好几日的药,虞晖再次把脉,终于是好了。
这乡下平日里没人管,司马郁就带着团子在家里疯,一人一匹带轱辘的小马,来回来回滑着。
“我的长枪,被大雨磨钝了,我的战马,也生锈了,但是我的冲锋,是唐吉坷德式的冲锋,名为生活的大风车,我要同你大战三百回合……”司马郁一手拿着根竹棍,一手扒着马头,两条腿滑动着小马,在小院里遛的飞快。
虽然几个手指头还是不能使劲,他已经学会用别的关节抓东西了。
在玩方面,他可是相当能做到“身残志坚”的。
身后的小团子,带了只小熊猫帽子,晃着小脑袋,两只手把着马头,也在一拱一拱的向前挪动着,奋力追赶,嘴里喊着:“三百回合!”
“郁弟!”突然听到院外一声脆喊。
司马郁一个急刹停住了,团子哇哇叫着出溜了出去停不下来了,眼瞅着又要翻,被司马郁一把抓住了。
“嘶——”司马郁不禁皱眉,那下意识的一抓,这会儿手指生疼。
起身,透过篱笆,看到外面是孙埘。
“什么风把孙兄刮来啦?”司马郁让任十八将团子带了下去,自己去开了门。
门外,不仅有郑鸢,还有傅家娘子傅黛君和一个小侍女。
三人似风尘仆仆,走到这流觞小筑来的。
“我们在附近踏青,刚好路过你这儿,便来坐坐,讨口茶喝。”孙埘冲司马郁龇了龇牙。
“快请进。”
司马郁才不信他的鬼话,这两户可都是这定陶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孙埘这厮不论什么时候出门,那都是有随从跟着的,平日里带个三五个人都是少的,有时候都有一二十人跟着……可从来没见他一人未带就晃荡到这郊区来了。
但还是将人请进屋了。
那可是结义大哥,怎能不管。
阿娜带着傅黛君去了内室歇息,司马郁则带着孙埘去了茶室。
司马郁洗净了手,夹了一撮茶叶,开始煮茶。
随后饶有兴致的看着孙埘问道:“孙兄,你这啥情况?别跟我扯犊子。”
孙埘看上去有些许疲惫,待司马郁递过一盏茶,吹了两口,一饮而尽,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也不瞒三弟,我与黛君,是私奔来的。”
几盏茶后,司马郁总算知道了大致的前因后果。
这孙埘与傅黛君,本已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不知为何,傅黛君的父亲傅晏却在笄礼结束后,孙家每每提及此事,傅家便是推脱。
这傅黛君同母亲询问过几次,只说孙家并非良配,已经为她的婚事做了别种打算了,让她不要多事。
“连孙兄都看不上,那定是看上皇亲国戚了呗。”司马郁咂摸咂摸杯中的茶叶说道。
孙埘摇摇头:“这我还不清楚,只是三弟,你可得帮帮为兄。”
“有需要我司马郁的,孙兄但说无妨。”司马郁立马说道:“是路上盘缠不够么?”
孙埘眉头紧皱摇了摇头,微微叹息道:“我二人逃离这定陶城不出三日,还未到?薄县,发现有人在设卡探查,这才折返。现在回城,无异于自投罗网。”
“孙兄胆子真大,这大汉境内,没有过所,如何行走?”司马郁调侃道。
“所以才想到三弟,这出行会带大量奴仆,我同黛君混入其中……”
“哈,孙兄竟然是打的我的主意。”司马郁委屈说道。
“我着实是没有办法了。”孙埘突然就跪了了下来:“还请三弟看在你我兄弟情分上,成全我与黛君二人!”
司马郁听了,苦笑着连忙拉起孙埘:“我的好阿兄,不是我不帮你,傅家那都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这傅桓盯我盯的那般紧,你竟然还敢跑我这里来。”
孙埘听了此话,顿时颓废了起来。
傅黛君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双眼含泪,看着孙埘说道:“阿埘,看来你我二人此生注定是无此缘分了……”
那傅黛君一看便是大家闺秀,这二人一路奔波往返,虽是面带疲惫之色,但无分毫慌乱,衣衫周正整洁。
方才来的时候发髻稍有杂乱,此时也打理的井井有条了。
想必那孙埘也不舍得她受一点点苦,虽是逃跑,却也没有苛待一分。
孙埘听了这话,与之相拥,掩面擦泪:“黛君,是我无能……”
“孙兄,不是我说你,你少当几年纨绔,说不定现在也能混到西京去了,这傅家未必就会驳了你这婚约。”司马郁挑眉说道:“现在哭,是不是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