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过后,司马郁正收拾着东西,顾彦带着程熙也回了传舍,“郎君,这周遭日前连日有雨,恐道路泥泞,我们还需早早出发才是。”
“嗯,虽说傅桓走了,为防意外发生,还是早早赶至洛阳才是。”司马郁点头应道。
虽说路不好走,但由于孙埘在的缘故,这一路,马不停蹄,紧赶慢赶,途径官渡、中牟、荥阳、巩县、成皋,本来预计十多天的路程,活生生的在八天走完了。
三月初,驰道两旁皆是一片春色,远处大片大片的油菜花肆意绽放着,蝴蝶和蜜蜂们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看路况,太阳落山前就能到达洛阳城了。
休息时,司马郁带着团子拿着一根小鱼竿,末梢绑了条白绢,在野花丛中奔跑着,引得身后跟了一串串蝴蝶竞相追随。
那是团子的小鱼竿,也就是个树杈子加鱼线。起初小家伙还犹犹豫豫不舍得给司马郁呢,见到此等景象,开心的不亦乐乎。
“姑娘,您喝些水。”傅黛君的婢女绿绦捧着水囊说道。
孙埘在一旁拿过水囊,拧开了递到傅黛君手中:“叫郎君,怎么回事,总也记不住,这好在一路有惊无险的。”
“是啊是啊,姑娘您要不要也喝些水?”那绿绦调侃似得冲着孙埘说道。
孙埘用手指着绿绦,一句话也说不出,看着傅黛君,想着傅黛君能帮他说话。
傅黛君没接他这茬,笑着转了个话题:“孙郎,你那三弟性子真活泼。”
“是啊,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孙埘摘了一朵红色小花,插在了傅黛君的鬓边:“再有半日,便能到姑父家了,我们便能喘口气了,到时候你好好休息休息。”
“只是你我二人突然到访,不太好吧。”一丝愁云挂上傅黛君的眉梢,多日奔波,加上脸上的妆容,让这位深闺大小姐不复往日神采。
孙埘宠溺的用拇指擦了擦傅黛君脸上沾染的灰渍:“三弟为你我准备了一些资财,即便没有姑父,我们也能有个落脚之处。届时再去信给我父亲祖父,我们一起去长安。”
孙埘从来都没想过,司马郁满脑子竟然如此多的鬼点子,给他安排了近中远三条路线,以及未来规划。
傅黛君笑笑,在她眼里,满是甜蜜和对未来的憧憬。
“漂亮郎君,给你。”司马钧跑到傅黛君身前,伸出小手。
傅黛君笑着摊开手:“钧儿乖,给我什么好东西啊。”
一条大青虫跃然于掌前,吓得一哆嗦。
“啊——”
“啊——”
大青虫腾空而起翻了一个圈,落在绿绦的头上。
“啊——”
“啊——”
孙埘将虫子捏下,丢到一边的草丛里。
“哇——哇——”团子也不知是不是被那两人吓着了,拉警报似的嚎啕大哭起来:“……哇——”
方才司马郁看那些个豆虫长得好,捉了些准备回去给虞晖弄些下酒菜的。
不让团子玩,小团子就偷偷摸了一个,觉得是好东西,拿给傅黛君看。
这才引发了一阵哀嚎。
司马郁拎着一袋子豆虫赶了过来,见汶在那儿哄着团子。
“啊呀哭什么?”司马郁问道。
“呜呜呜……拿了,拿了那个,嬷嬷把它丢了。呜——”团子呜呜哇哇的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司马郁拉过小家伙抱在怀里,等他哭够了,撇撇嘴说道:“你偷拿我东西,吓着人了,你还哭。”
小团子窝在怀中,抽抽搭搭的:“对不起……”
“那你该对漂亮叔叔他们说什么呀?”司马郁轻轻说道。
小团子下了地,走到傅黛君他们面前,鞠了个躬:“方才是钧儿不对,还请诸君原谅。”
傅黛君方才也只是吓了一跳才喊出了声,这下子早缓过来了,摸了摸团子的脑袋:“没事没事,方才我们也吓到你了吧,在这里也同你说一声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小团子嗫嚅着,将手背到身后,鼓着自己的小肚子,笑了一下,冒了个鼻涕泡泡。
傅黛君被他这憨憨样子逗乐了,拿了帕子,给小家伙擦了擦。
第一次见司马郁,只道他年纪小,又怕他因傅桓的事儿记仇,担忧了一段时间。
这相处久了才发现,这司马郁是真君子。
一路筹谋,未有半点苛待。
似乎还很会讨女娘们的欢心,待物极为细致。
她们的车上甚至还配了软垫、零嘴,同车女娘们待她也极好,没事儿唠唠家常教她玩牌,这一路上倒也不会觉得乏味。
眼前这小家伙虽淘气,该有的礼数却也丝毫不差。一点也不像早早就没有娘的样子。
高门大户之中没了亲娘的孩子,傅黛君见得多了,这父亲若是再娶,运气好的,衣食无忧,这运气差的,可就等同失了父母。
但愿这小家伙能一直这般无忧无虑吧。
收拾收拾,队伍便又启程了,直指洛阳!
滚滚红云烧着天边,橘金色的霓裳翩翩然向着众人招手。
在那艳色下,洛阳城静静的矗立在那儿,巍然不动。
据说炎黄二帝诞生于洛阳平逢山。黄帝,便在这儿的青要山建都立国。
夏商时期洛阳也是重要的经济政治活动中心,几次被历任君王立为国都。
高祖当年建汉,初都洛阳,随后才迁至长安。
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城墙,诉说着他千百年来的历史。
司马钧摘下一朵墙垛处刚刚绽放的小花,他早就不想待在马车中了,趁门侯检查顾彦递上去的过所,和司马郁在城墙边等待着放行。
司马郁在一旁扭了扭腰,两眼紧盯着小团子。
这出门在外的,可不敢松懈。
如果可以,得用铁链子拴着。
装小乖他们的大车和辎重并没有进城,一部分人驻扎在了郊外。
司马梦安他们早早便在城内等候了,程熙和阿娜也在其中,清点过后司马郁拉着团子一进这洛阳城的大门,便看到了熟悉的几人。
“看那是谁?”司马郁拎了拎那软乎乎的小手弯腰说道。
“大姑!”团子一见司马梦安,娇滴滴的喊着扑了过去。
司马梦安满脸慈爱的看着小家伙,这有日子没见了,都怕小家伙会不认人了。
“大姑,给你。”团子将手里握着的小花递给了司马梦安。
司马梦安慈爱的看着团子,在他小脸蛋上吧嗒了几下:“帮大姑戴上好嘛?”
小团子点点头,将小花插在了发髻中,司马梦安抱起小家伙,同司马郁一行打着招呼。
“姊姊你都瘦啦。”司马郁也在一旁撒着娇,刚拉着司马梦安的袖子,刚想挽上,便觉着肩膀上一沉,一个黑脸捏着他的肩膀。
“臭子青……姊姊你看他捏我。”司马郁一脸委屈巴巴的同司马梦安告状。
虞晖见状立马松了手,他没想到司马郁越来越皮厚了。
都敢当面就告状了。
孙埘算是知道这小团子喜欢讨人欢心的本事是随谁了,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