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闻言,纷纷爬上马车,机关马车十分宽敞,足够容纳十多个孩子,板车上铺着柔软的羊毛毡,坐上去颇为舒适。
小盆友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紧紧抓着车厢边缘,眼神中满是好奇与不安。
对眼儿爬上车头,坐在丑丑旁边,深吸一口气,模仿着赶车人的模样,小声喝了一句:“驾!”
然而,丑丑却纹丝不动,依旧耷拉着舌头,眼神飘向远方,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
对眼儿愣了一下,又加大了声音:“驾!快走啊!”
丑丑还是没动,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一副“略略略!你是傻比!”的模样。
躲在不远处红柳丛中的石琦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发出一道微弱的神识,传入丑丑的脑海中,丑丑收到指令,这才不情不愿地迈开脚步,四蹄翻飞,朝着西方的喀那巴县方向疾驰而去。
丑丑的脚程极快,因为常年吸食妖丹粉,现在已经是八阶的妖兽了,机关马车在它的牵引下,如同离弦之箭般穿梭在戈壁滩上。
车轮碾过碎石,发出轻微的声响,却异常平稳,板车上的孩子们渐渐放下心来,看向外面飞速掠过的夜景。
半个时辰不到,喀那巴县的城墙便出现在眼前,这座县城可比于阗府城小太多了,城墙由黄土夯筑而成,显得有些简陋,但此刻城门紧闭,城墙上隐约可见巡逻士兵的身影。
对眼儿示意丑丑停下,小心翼翼地观察了片刻,确认没有异常后,便开始将孩子们一个个抱下车。
他身材虽然高大,但一次也就能抱两个孩子,轻手轻脚地翻过不算太高的城墙,将孩子们安全送到城内,来来回回跑了六七趟,才将所有孩子都运进城中,看的暗处的石琦都替他忙叨。
石琦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神识笼罩着整个县城,确保没有任何危险,他看着对眼儿笨拙却认真地搬运着孩子,心中暗自点头:“这傻小子虽然看着脑子不太灵光,但心肠倒还不算坏。”
对眼儿领着孩子们,七拐八绕,来到城中一处偏僻的农户家,这户人家的院墙不高,院内种着几棵果树,屋内还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一名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怯生生地敲了敲房门。
“谁啊?”屋内传来一个男人警惕的声音。
“爹,是我,我回来了!”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对中年夫妇急匆匆地跑了出来,看到门口的小女孩,夫妇二人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母亲一把将小女孩搂在怀里,失声痛哭:“闺女!我的闺女!你终于回来了!”
孩子父亲也激动得眼眶通红,不停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语无伦次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可当他们看到女儿身后戴着狗头面具的对眼儿,以及另外十多个陌生的孩子时,脸上的喜悦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慌乱与不知所措。
小女孩从母亲的怀里探出头,怯生生地指着对眼儿说道:“爹,娘,是这位狗头大叔救了我们。”
中年夫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与担忧。丈夫定了定神,对着对眼儿拱手道:“多谢侠客解救小女,大恩不言谢!只是……这些孩子是?”
对眼儿闻言,顿时愣住了,他当初路过喀那巴县时,偶然得知这户人家的孩子被长生教掳走,心中便记下了此事。
后来在流沙县买完葡萄干,特意绕道于阗府城,暗中打听了许久,才找到关押孩子的驿站。
他满心只想着救人,却压根没想过,救了人之后该如何安置这些孩子,总不能领着他们一路逃亡都带回吞月门吧?门派里的人本就能吃,多一张嘴就多一份消耗,掌门师父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看着中年夫妇困惑的眼神,以及孩子们脸上茫然的表情,对眼儿一时间手足无措,脑子里一片空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急得满头大汗。
就在这尴尬万分的时刻,一道黑影突然从夜空中飞来,如同流星般精准地落在对眼儿手中,对眼儿下意识地接住,低头一看,却是一本小册子,正是石琦之前从长生教弟子衣服里搜来的祭品名册。
他翻开册子,借着屋内透出来的灯光,看到上面详细记录着每一名孩子的信息,顿时大喜过望,脸上的窘迫一扫而空。
就算再傻,他也明白这是有高人在暗中相助,否则怎么会如此巧合,出了驿站就有马车,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这本名册就主动送上门来?
对眼儿对着名册飞来的方向深深拱了拱手,声音洪亮而诚恳:“吞月门大弟子队廉,感谢前辈出手相助!此恩此情,没齿难忘!”
躲在暗处的石琦听到这个名字,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队廉?还不如叫对联儿呢!难怪长了一双对眼儿,头一次听见有姓队的。”
对眼儿收起名册,转身对着中年夫妇躬身道:“二位乡亲,本来想麻烦你们暂时照看一下这些孩子,但如今有了这本名册,我便能将他们一一送回家中,就不打扰你们了。”
中年夫妇连忙摆手:“侠客您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对眼儿不再多言,领着剩下的孩子们,再次朝着城墙方向走去,他又来来回回折腾了六七趟,将孩子们一个个抱出城外,果然,那辆机关马车还静静地停在城墙下,丑丑正趴在地上,脑袋埋在前肢间,似乎又睡着了。
对眼儿叫醒丑丑,再次驾着马车,按照名册上的地址,朝着周边的各个县城奔波而去,丑丑的脚程极快,机关马车也异常平稳,在天亮之前,终于将所有孩子都安全送到了各自的家中。
看着孩子们与家人团聚时喜极而泣的场景,对眼儿脸上露出了一抹从未有过的笑容,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石琦一直默默跟随,直到确认所有孩子都平安回家。
丑丑接收到撤退的指令后,自顾自的向石琦的方向飞奔而去,留下对眼儿自己孤零零的站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