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娜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数据资源,对高远过去十年的行踪、作品、社交网络进行地毯式分析,试图找出那个“老地方”。警方也根据高远的艺术偏好和笔记中透露的蛛丝马迹,对全市可能符合条件的地点进行排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月蚀之夜越来越近。
司徒亮将自己关在事务所的思考室内,面前铺满了高远的作品照片、“谜瞳”俱乐部的资料、以及三位受害者的信息。他试图代入高远那扭曲的思维,去理解他选择“仪式地点”的逻辑。
高远追求“终极真实”,迷恋“凝固的生命”,地点必须能烘托这种氛围,具有某种“永恒”或“虚幻”的特质,并且足够隐秘…
他想到了“虚像回廊”艺术馆本身,但那里已被警方控制,可能性不大。
他想到了高远的工作室,但那里已搜查过,且缺乏“仪式感”。
他想到了废弃的工厂、剧院…
突然,他目光停留在一张高远早期的作品照片上。那是一件名为《凝时》的雕塑,表现的是一个舞者在空无一物的舞台上瞬间凝固的姿态。背景介绍提到,创作灵感来源于高远少年时第一次观看演出的一座老剧场——始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天鹅湖剧场”,该剧场因经营不善,已于五年前废弃。
天鹅湖剧场!废弃!与表演、舞台、凝固的瞬间相关!这完全符合高远的审美和仪式需求!
“查天鹅湖剧场!重点关注!”司徒亮立刻将线索告知苏瑾和林娜。
林娜快速调取天鹅湖剧场的相关信息和外围监控。发现在最近一周,确实有不明车辆在深夜出入剧场周边区域。而剧场废弃前的最后一位所有者,经查证,竟然与高远的一位远房亲戚有关!高远完全有可能掌握剧场的钥匙甚至进行内部改造!
“就是那里!”老何当机立断,“立刻部署行动!目标,天鹅湖剧场!”
月蚀之夜,乌云遮月,天地间一片晦暗。废弃的天鹅湖剧场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怪兽,匍匐在城市的边缘。
警方悄悄包围了剧场,狙击手就位,突击队员利用夜视装备,从各个入口潜入。
司徒亮、苏瑾和老何跟在突击队后方,进入剧场内部。
里面一片漆黑,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腐朽的气味。手电光柱划破黑暗,照亮了破损的座椅、坍塌的吊顶和空荡荡的舞台。
突然,一阵微弱而诡异的、仿佛吟唱又仿佛呻吟的声音,从舞台后方传来。
突击队员迅速向舞台方向合围。
当司徒亮等人踏上舞台,掀开厚重的、积满灰尘的侧幕布时,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舞台中央被打扫出一片空地,周围点燃着几十根白色的蜡烛,组成了一个扭曲的符号。蜡烛圈内,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年轻女子被捆绑在一个特制的、如同十字架般的金属支架上,她眼神惊恐,嘴巴被胶带封住,正是警方之前锁定的、有失踪风险的另一名与高远有过接触的年轻行为艺术家——白小鸥!
而高远,就站在白小鸥面前。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类似牧师袍的服装,脸上带着狂热而虔诚的表情,手中拿着一支巨大的、如同刑具般的金属注射器,里面充满了浑浊的液体。他似乎正准备将液体注入白小鸥的体内!
“高远!住手!”苏瑾举枪厉喝。
高远动作一顿,缓缓转过头,看向突然出现的警察们。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反而露出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一种近乎神圣的愤怒。
“你们…打扰了神圣的‘封魂’时刻。”他的声音沙哑而缥缈,“月蚀将至,阴影笼罩,正是将‘真实’从这污浊躯壳中剥离,封入永恒的最佳时机…你们这些沉溺于表象的愚者,不懂…”
“放下武器!立刻投降!”老何怒吼。
“投降?”高远嗤笑一声,举起了手中的金属注射器,对准了白小鸥的脖颈,“不,这是我的杰作!是超越生命的艺术!你们阻止不了…”
就在他手指即将用力的瞬间!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苏瑾果断开枪,子弹精准地击中了高远拿着注射器的手腕!
“啊!”高远惨叫一声,注射器脱手飞出,浑浊的液体溅了一地。
突击队员一拥而上,迅速将惨叫挣扎的高远制服在地。
白小鸥被成功救下,虽然受了极大的惊吓,但身体并无大碍。
司徒亮走到被按在地上的高远面前,看着他因痛苦和梦想破碎而扭曲的脸,冷冷地说道:“你的艺术,只是用他人的生命和痛苦堆砌的疯狂。永远成不了永恒。”
高远抬起头,眼中燃烧着不甘和偏执的火焰,嘶吼道:“你们毁了它!你们毁了最完美的作品!你们不懂!不懂…”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剧场里回荡,充满了绝望的疯狂。
月蚀渐渐过去,清冷的月光重新洒落大地,透过破损的屋顶,照亮了舞台上这片刚刚结束的、真实的人间惨剧。
案件终于告破。但高远那扭曲的灵魂和被他残忍剥夺的生命,留给人们的震撼与思考,却远未结束。
司徒亮走出剧场,深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夜风。城市的灯光在远方闪烁,仿佛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片光影交织下,永不停歇的善与恶的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