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案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南都市刑侦支队又接到了一起来自市郊望溪村的报案。报案人是村里的老支书,语气焦急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恐惧。
“警察同志,你们快来看看吧!我们村…我们村闹鬼了!”
若是往常,这种报案多半会被归类为迷信或恶作剧,但老支书接下来的描述,却让接警员提起了注意。
“是村东头曾家老宅!那房子废了十来年了,最近…最近又开始不太平了!村里好几个准备出嫁的姑娘,放在家门口的绣花鞋,一晚上就不见了!都说是…是曾家那没嫁出去的闺女曾秀的鬼魂回来收鞋了!”
绣花鞋连环失踪?鬼魂收鞋?
正在队里整理高远案卷宗的苏瑾听到这个消息,皱了皱眉。她向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但“连环失踪”这个词,触动了她的职业神经。
她向老何汇报后,决定先去望溪村了解一下情况。想到司徒亮对这类带有诡异色彩的案件似乎有种特殊的敏锐,便给他打了个电话。
司徒亮接到电话时,正在事务所接受叶采薇的例行针灸。听闻案件描述,他几乎没有犹豫。
“我去。”
叶采薇轻轻取下他头上的银针,柔声道:“我跟你一起去吧。乡下地方,或许有些草药或土方,我能帮上忙。而且…”她顿了顿,“涉及待嫁女子和旧俗,或许有些民间的说法,我能听懂一二。”
司徒亮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于是,三人驱车前往位于市郊的望溪村。村子依山傍水,保留着不少传统风貌,青石板路,白墙黑瓦,与市区的繁华喧嚣恍如两个世界。
村支书是个六十多岁的干瘦老头,姓李,在村口焦急地等着他们。一见面,就拉着苏瑾的手,絮絮叨叨地说起来:
“警察同志,是真的!这半个月,已经丢了五双绣花鞋了!都是村里定了亲、快要出嫁的姑娘家的!鞋子就放在自家院门口或者窗台下,第二天一早准没!有人晚上起夜,还看到曾家老宅那边,二楼有红影子晃来晃去…还有人说听到老宅里有绣花针掉在地上的声音…叮叮当当的…吓死个人嘞!”
“曾家老宅?曾秀是怎么回事?”司徒亮打断他,语气平静。
李支书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惋惜和一丝讳莫如深的表情:“曾秀啊…是老支书曾老根的独生女,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十年前就跟邻村一个后生订了亲,嫁妆都备好了,就等着过门了。可谁知道…就在过门前几天,人突然就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曾老根受了打击,没多久也病死了,那老宅就荒废了…村里人都说,是曾秀舍不得娘家,鬼魂留在了老宅里…她没穿上嫁鞋就走了,所以现在…现在要收别的待嫁姑娘的鞋,圆她的念想…”
鬼魂留恋,偷取绣花鞋?这种民间传说在闭塞的乡村颇有市场,也难怪村民们人心惶惶。
司徒亮让李支书带着他们去曾家老宅看看。
老宅位于村东头,孤零零地立在一棵大槐树下。青砖墙体爬满了藤蔓,木门腐朽,窗户破损,透着一股衰败阴森的气息。院门口那棵老槐树上,还挂着几缕褪色破碎的红绸,在风中微微飘荡,据说是当年曾秀订婚时挂上的。
“就是这里了…”李支书指着老宅,声音压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最近丢的鞋,都是在老宅附近不见的…”
司徒亮站在老宅院门外,闭上眼睛,启动了“心镜”。
潮湿的泥土气息,草木腐烂的味道,还有…一丝极淡的、不属于自然环境的…类似金属摩擦后的细微气味?
他的“目光”扫过地面。槐树根旁的泥土,颜色和湿度与周围略有不同,似乎被翻动过,还混杂着一些青砖的碎屑。
他的感知透过破败的门窗,进入老宅内部。灰尘,蛛网,腐朽的木料…但在阁楼的地板上,他“看”到了几道新鲜的、边缘锐利的刮痕,不像是年久自然形成的。
而在一个木质夹墙的缝隙里,似乎卡着一点…红色的东西,材质细腻,不像破布,倒像是…绸缎?
心镜之中,一条模糊的动线开始浮现:偷鞋者并非来自虚无的鬼魂,而是利用了老宅的隐蔽。鞋子被偷后,并未被带走,而是藏匿在了老宅内部!所谓的“鬼魂收鞋”,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幌子!
他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看向那斑驳的老宅。
“苏瑾,申请搜查令。”他平静地说道,“这宅子里,有‘人’在装神弄鬼。”
李支书和周围的村民闻言,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叶采薇轻轻嗅了嗅空气,低声道:“有股…很淡的土腥气和…铁锈味?不太对劲。”
苏瑾立刻联系局里,同时开始走访那几位丢了绣花鞋的姑娘家,试图找到更多线索。
司徒亮则绕着老宅缓缓踱步,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中放大、分析。
槐树下翻动的土,老宅阁楼的刮痕,夹墙里的红绸…这些不协调的点,像散落的珠子,等待着一根线将它们串联起来。
而那个十年前失踪的曾秀,她的命运,似乎才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