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被带回市局时,脸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与之前那个侃侃而谈的设计师判若两人。面对警方出示的海外汇款记录,以及关于光学伪装技术的尖锐提问,他的心理防线迅速崩溃。
他承认,是自己杀害了郑涛。
动机,源于一次公开的羞辱。去年市里一个游泳馆项目的竞标中,郑涛作为形象代言人出席,在参观周墨设计的泳池模型时,曾当着众多领导和媒体的面,毫不客气地嘲笑其设计“华而不实”、“像暴发户的澡堂子”,导致周墨的公司最终丢掉了那个重要项目。这件事成了周墨的心病,他视其为奇耻大辱,对郑涛怀恨在心。
大约半年前,一个自称“K”的人通过加密邮件联系到他。“K”表示欣赏他的设计才华,并声称可以提供一种“超越时代”的水下视觉技术,帮助他完成“完美的复仇”。对方不仅提供了详细的伪装服设计原理图(核心正是那种纳米硅基聚合物与动态光学模拟系统),还寄来了小样进行测试,并支付了巨额“咨询费”。
在“K”的技术指导和资金支持下,周墨利用自己对“飞跃”训练中心泳池结构的极致了解,精心策划了这次谋杀。他提前潜入训练中心,穿着那套伪装服隐藏在池底。当郑涛独自加练时,他看准时机,在郑涛转身蹬壁后速度稍减的瞬间,从后方悄然靠近,用特制的、同样具有部分伪装功能的柔性索套套住郑涛的脚踝,将其拖向深水区,并捂住其口鼻,直至其溺亡。整个过程,他如同水下的幽灵,与池底背景完美融合。
“那套伪装服呢?”司徒亮追问。
“作案后……按照‘K’的指示,我在撤离途中,将其……将其溶解在特制的药水里了。”周墨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他说,这样才能不留痕迹。”
技术来源再次被完美切断!
“K……”司徒亮咀嚼着这个代号。是“千面人”吗?还是“天命”组织的另一个代理人?
周墨被正式逮捕。案件在技术上宣告侦破,凶手落网,动机明确。
但指挥部里,没有人感到轻松。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又是一件‘礼物’。”苏瑾语气沉重,“‘千面人’,或者他背后的‘天命’,像是在向我们炫耀他们的技术仓库。从充气沉箱到镜面反射,再到现在的光学伪装服……下一次,他们会拿出什么?”
林娜试图追踪那个“K”的加密邮件,但对方显然使用了更高级的隐匿技术,线索在几个跳跃后便石沉大海。
叶采薇为每个人递上安神的茶,看到司徒亮捏着眉心,眼底带着血丝,忍不住心疼道:“阿亮,先休息一下吧。这样高强度地追查,你的身体会垮掉的。”
司徒亮接过茶杯,温热透过瓷壁传来。他看了一眼叶采薇,看到她眼中的担忧,心中微暖。“我知道。”他声音有些沙哑,“但对方不会给我们休息的时间。”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都市夜景。“他在向我们展示肌肉,也在测试我们的极限。这些案件,与其说是犯罪,不如说是一场场精心设计的‘技术演示’和‘压力测试’。”
秦疏影不知何时倚在门框上,幽幽地说:“或许,他不仅仅是在测试司徒先生。他可能也在……筛选。筛选值得他真正出手的目标,或者,寻找某种他需要的东西。”
司徒亮猛地回头,看向秦疏影:“什么意思?”
秦疏影耸耸肩:“谁知道呢?也许这些光影的把戏,对他而言只是开胃小菜。他的主菜,或许还藏在更深的水底。”她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留下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背影。
司徒亮陷入沉思。秦疏影的话提醒了他。“千面人”如此大费周章,难道仅仅是为了挑衅和观察?他真正的目标,是否始终未变——父母笔记中提及的古老秘密,以及那可能蕴含着巨大能量的“玉琮”?
泳池魅影案,像又一记重锤,敲在司徒亮的心头。它不仅展示了“天命”组织可怕的技术储备,更预示着未来的对抗,将可能更加超出常理,更加凶险莫测。
他感觉到,一双隐藏在无数光影迷局背后的眼睛,正带着冰冷的审视和一丝玩味,紧紧地盯着他们。而下一场“演示”,或许已经在酝酿之中。
“加强戒备,也加强学习。”司徒亮对团队说道,“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掌握了‘魔法’的对手。想要打败他,光靠传统的刑侦手段已经不够了。我们必须更快地理解他们的技术,预测他们的行为。”
水下的阴影已然浮现,而更深的黑暗,还在未知的前方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