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的灯光惨白，映得司徒亮的脸更没血色，但他眼里的光却越来越亮，像快要熄灭的火被添了柴，猛地窜起老高。
“老王，这‘昆仑 - 3 号’，能确定是哪家厂家生产的吗？” 司徒亮把检测报告攥得紧紧的，纸边都被捏皱了。
老王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跳出三家厂家的名字：“北方重工、江南精密、西海特种材料。五年前，吴州市只有江南精密有销售点，而且管控很严，不是随便谁都能买的，必须提供单位证明和用途说明。”
“查江南精密五年前的销售记录，买过‘昆仑 - 3 号’的单位，有没有跟那个废弃五金厂相关的？” 司徒亮往前凑了半步，连帽衫的帽子滑下来，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紧绷的下颌线。
“我已经让销售部那边调记录了，估计得等半小时。” 老王叹了口气，“不过你也知道，这种工业原料的销售记录，有时候会有猫腻，比如用空壳公司名义买，或者虚报用途。”
“不管有没有猫腻，先查了再说。” 司徒亮靠在实验台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台面，发出 “笃笃” 的轻响，“周峰说那个工厂有奇怪的金属味，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什么违规堆放，大概率是在偷偷加工钛合金部件，而且用的是军工级材料，这背后肯定有问题。”
叶采薇走过来，递给他一张纸巾：“擦擦汗，你额头又出汗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打扰到他的思绪，“这种润滑油，会不会是运输过程中不小心洒在工厂里的？”
“不可能。” 司徒亮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检测报告显示，周峰指甲里的残留是嵌入性的，不是简单沾上去的，他肯定是用手接触过带有这种润滑油的东西，而且用力抓过，才会嵌进指甲缝里。”
他顿了顿，又想起超忆里的画面：“我‘看到’他蹲在那个变形的金属容器旁边，手里拿着放大镜，应该是在检查容器上的痕迹，指甲划过容器表面，才沾到了润滑油。”
“那容器是什么材质的？会不会就是钛合金？” 叶采薇歪了歪头，眼里满是好奇，她虽然是医生，但对这些刑侦细节也很感兴趣。
“大概率是。” 司徒亮点头，“普通金属容器不会用这么高级的润滑油，而且那个容器变形的样子，像是高温处理过，可能是加工过程中出了问题，被废弃在那里的。”
就在这时，林娜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她穿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通红，手里抱着笔记本电脑，脸上带着点沮丧：“亮哥，不行啊，磐石科技五年前的财务数据被加密了，而且是低阶军用加密，我破解了半小时，只恢复了一点点，都是无关紧要的报销单。”
林娜是技术宅，平时话不多，但一涉及电脑和数据，就变得格外较真，此刻没破解成功，嘴角都耷拉着，像只没吃到小鱼干的猫。
“磐石科技？” 司徒亮皱了皱眉，“你怎么突然查这个？”
“我之前听老何说，那个废弃五金厂当年的外包清洁公司就是磐石科技。” 林娜把电脑放在实验台上，屏幕上显示着加密程序的界面，“我想着说不定能从财务数据里找到点线索，比如有没有异常的采购或者支出，结果没想到加密这么严，一看就是有人故意处理过。”
“磐石科技……” 司徒亮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一下，“老王，江南精密的销售记录里，有没有磐石科技？”
“还没查到。” 老王摇摇头，“不过磐石科技是清洁公司，按说用不上‘昆仑 - 3 号’，这种润滑油一桶就要好几万，清洁公司买这个干嘛？”
“这就有意思了。” 司徒亮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个清洁公司，财务数据用军用加密，还可能买军工级润滑油，这背后要是没问题，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苏瑾也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警服，身姿挺拔，短发利落地贴在耳边，眼神锐利如刀，手里拿着个文件夹：“司徒，老何让我把磐石科技的注册信息拿过来，你看看。”
她把文件夹递给司徒亮，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废话。苏瑾是刑侦队的骨干，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当年周峰殉职，她也是少数几个相信司徒亮的人。
司徒亮翻开文件夹，磐石科技的注册信息很简单：法人是个叫李伟的人，注册地址在城郊，经营范围是清洁服务、设备维护。“设备维护？” 他指着这几个字，“一个清洁公司，还做设备维护？维护什么设备需要‘昆仑 - 3 号’？”
“我查了一下李伟的背景。” 苏瑾靠在门框上，双臂抱胸，“五年前磐石科技注册后，很快就承包了那个废弃五金厂的清洁和设备维护，然后不到一年，五金厂就发生了火灾，周峰殉职，再后来，磐石科技就把业务转到了其他区域，李伟也移民去了国外。”
“时间线太巧了。” 司徒亮合上文件夹，“注册公司，承包五金厂，火灾，殉职，移民，一步接一步，像是早就计划好的。”
“还有更巧的。” 苏瑾的声音沉下来，“我调了磐石科技当年的员工名单，负责五金厂清洁和设备维护的有三个人，现在都找不到了，一个说是回老家了，联系不上，另外两个直接失踪了，家人报过警，但没查到任何线索。”
实验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只有仪器运行的轻微声响。
“三个关键员工，要么失联要么失踪，法人移民，财务数据加密，还可能买了军工级润滑油。” 司徒亮一条条梳理，眼神越来越亮，“这哪里是清洁公司，分明是个幌子，那个五金厂，就是他们的秘密加工点！”
“亮哥，江南精密的销售记录查到了！” 老王突然喊了一声，指着屏幕，“五年前三个月内，磐石科技从江南精密买了五桶‘昆仑 - 3 号’润滑油，用途写的是‘设备维护’，但采购量远超一个清洁公司的正常需求，足够一个小型加工车间用半年了！”
“就是他们！” 司徒亮猛地一拍实验台，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周峰肯定是发现了他们在五金厂偷偷加工钛合金部件，用的是军工级材料，所以才被灭口！那场火灾不是意外，是他们故意放的，为了销毁证据！”
林娜也兴奋起来，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我再试试破解财务数据，说不定能找到他们加工部件的买家，或者原材料的来源！”
“小心点。” 司徒亮提醒她，“既然他们用了军用加密，肯定有后手，别被他们反追踪。”
“放心吧亮哥，我有分寸！” 林娜头也不抬，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手指翻飞，像在弹钢琴。
叶采薇走到司徒亮身边，递给他一杯温水：“先喝点水，别太激动，现在证据还不够，不能贸然下结论。” 她的手指轻轻碰到他的手腕，感觉到他脉搏跳得很快，“你太紧绷了，这样对身体不好。”
司徒亮接过水杯，指尖感受到她的温度，心里的激动稍微平复了些。他看着叶采薇，她的眼睛清澈温柔，像一汪清泉，总能在他最焦躁的时候让他冷静下来。“谢谢你，采薇。” 他低声说，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的名字，之前都叫 “叶大夫” 或者 “叶小姐”。
叶采薇的脸颊微微泛红，低下头，轻声说：“我们是队友，应该的。”
苏瑾看了他们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然后又恢复了严肃：“我现在就去申请协查，联系国外警方，看看能不能找到李伟，另外，再查查那三个失踪员工的下落，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
“别打草惊蛇。” 司徒亮拦住她，“李伟既然敢移民，肯定早就做好了准备，现在联系国外警方，说不定会让他跑了，或者打草惊蛇，让背后的人警觉。”
“那怎么办？” 苏瑾皱起眉，“总不能就这么等着吧？”
“等林娜破解财务数据。” 司徒亮眼神坚定，“如果能找到他们的买家或者原材料供应商，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背后的组织，到时候再动手，才能一网打尽。”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周峰当年的尸检报告，老陈那边能不能问问？他当年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者有没有人让他修改过报告？”
“我试试。” 苏瑾点头，“老陈现在退休了，脾气有点怪，但我跟他女儿是同学，应该能问出点东西。”
实验室里又恢复了忙碌，林娜专注地破解数据，老王在整理润滑油的检测报告，苏瑾在联系老陈，叶采薇则在旁边默默整理着草药，偶尔给他们递杯水，递点零食。
司徒亮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心里五味杂陈。五年了，他终于离真相近了一步，周峰的冤屈，似乎快要洗刷了。但他也知道，这只是开始，磐石科技背后的组织肯定不简单，能用到军工级材料和加密，势力绝对不小。
“亮哥，有情况！” 林娜突然喊了一声，声音带着点紧张，“我破解的时候，发现有人在远程试图入侵我的设备，是低阶攻击，被我挡住了！”
“果然有后手！” 司徒亮眼神一沉，“他们肯定是察觉到我们在查他们，开始反击了！”
“没事，我已经设置了防火墙，还留了个反向追踪的程序，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 Ip 地址！” 林娜的眼睛更亮了，脸上带着点兴奋，这种技术对抗，正是她擅长的。
司徒亮走到她身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小心点，安全第一，实在不行就放弃，别被他们反咬一口。”
“放心吧亮哥，我是谁！” 林娜拍了拍胸脯，一脸自信。
叶采薇看着他们，轻声说：“我熬了点绿豆汤，清热解毒，大家喝点，歇一会儿再弄。” 她拿出几个一次性纸杯，给每个人倒了一杯，绿豆汤带着淡淡的甜味，喝下去很清爽。
司徒亮喝了一口，看着叶采薇忙碌的身影，心里暖暖的。这几年，他浑浑噩噩，身边的人都渐渐远离，只有这几个队友，一直陪着他，信任他，支持他。他知道，不管后面有多危险，他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对了。” 叶采薇突然想起什么，“我之前在研究‘心钥’药物的时候，发现里面有微量的钛合金微粒，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看来，说不定‘天命’组织和磐石科技有关联？”
司徒亮心里一动：“你确定？‘心钥’里有钛合金微粒？”
“确定。” 叶采薇点头，“虽然含量很少，但确实检测到了，而且型号和我们现在查到的‘昆仑 - 3 号’润滑油里的钛合金微粒，成分很相似。”
“那就对了！” 司徒亮猛地站直身体，“磐石科技背后的组织，就是‘天命’！周峰当年查到的，就是‘天命’的秘密加工点，所以才被灭口！”
这个发现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的迷雾，之前的疑点都串联起来了：“心钥” 里的钛合金微粒，磐石科技的军工级材料，军用加密，周峰的殉职……
“看来，我们这次是摸到‘天命’的尾巴了。” 苏瑾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不过也更危险了，‘天命’组织做事狠辣，肯定不会让我们这么查下去。”
“危险也得查！” 司徒亮的眼神坚定，“周峰的仇，还有那些被‘天命’害死的人，都不能白死！”
他看着窗外，夕阳西下，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五年了，他终于找到了方向，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他都要走下去，为了周峰，也为了更多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