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吴州老城区,梧桐叶落在青石板路上,踩上去沙沙作响。“何记钟表铺” 的木质招牌挂在门楣上,漆皮剥落,却透着几十年的烟火气。早上七点,隔壁包子铺的张婶像往常一样来喊何师傅吃早饭,推门时却发现铺门虚掩着,里面没开灯,只有柜台后的工作台透着微光 —— 那是台老座钟的夜光指针,在昏暗里泛着淡绿色的光。
“何师傅?” 张婶喊了两声,没人应。她走到工作台前,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进鼻腔,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 何师傅趴在工作台上,花白的头发散乱,右手攥着半枚黄铜齿轮,左手垂在桌下,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工作台旁的老座钟停在三点十分,钟摆歪在一边,像是被人撞过。
接到报警时,司徒亮刚结束晨练,身上还带着汗水的潮气。他和苏瑾、陈静赶到时,老钟表铺已经被警戒线围住,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邻居,议论声里满是惋惜 —— 何师傅名叫何永安,今年六十二岁,修表四十多年,手艺好,收费公道,附近街坊的钟表坏了都找他,没听说过和谁结过仇。
“亮哥,现场保护得很好,没被破坏。” 技术队的老王蹲在工作台前,手里拿着强光手电,“死者何永安,男性,62 岁,死因初步判断是失血过多,胸口有三处锐器伤,凶器应该是细长的金属物件,伤口边缘有不规则的齿状痕迹 —— 你看这里。”
老王用镊子轻轻拨开何师傅胸口的伤口,光线照亮下,伤口边缘的皮肤有细微的、间隔均匀的压痕,像被什么带齿的东西刮过。“不是普通的刀,普通刀伤边缘是平滑的,这个有齿痕,而且齿痕间距 0.8 毫米,深度 0.2 毫米,很规则。”
司徒亮凑过去,目光落在何师傅攥着的半枚齿轮上 —— 黄铜材质,直径 1.5 厘米,有 18 个齿,边缘有新鲜的磨损痕迹,齿尖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血迹,和伤口的血迹颜色一致。“这枚齿轮,会不会是凶器的一部分?”
陈静蹲下身,戴上手套,轻轻掰开何师傅的手,取出齿轮:“先回去检测,看看上面有没有除了何师傅之外的指纹和 dNA。另外,尸僵程度显示,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两点到四点之间,具体得等详细尸检。”
工作台的景象很杂乱,却透着日常的熟悉感:左边摆着几台待修的机械表,有的拆开了机芯,零件用小盒子分门别类装着;中间是何师傅常用的放大镜和镊子,旁边散落着几枚不同型号的齿轮;右边是一台正在组装的老怀表,表壳是银色的,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应该是顾客送来修复的贵重物件。
“奇怪的是这些钟表。” 苏瑾指着工作台上的三台钟表 —— 一台瑞士老怀表、一台国产机械钟、一台挂在墙上的石英钟,“瑞士怀表走时快了 25 分钟,国产机械钟慢了 18 分钟,石英钟停在两点四十五分,和何师傅手边的老座钟时间(三点十分)对不上,正常情况下何师傅修表很注重时间,不会让待修的钟表走时这么乱。”
邻居张婶这时凑过来说:“何师傅每天晚上七点关门,昨天我路过时还看见他在修那台银色怀表,说顾客今天早上来取。对了,昨天下午有三个人来找过他 —— 他徒弟李伟,欠了他五千块钱,催了好几次;还有街对面‘精工钟表’的老板赵强,前阵子因为抢生意和何师傅吵过架;还有个姓孙的老板,上周送了块很贵的怀表来修,昨天下午来问过修好没。”
这三个名字,成了最初的嫌疑人。司徒亮让苏瑾去走访这三人,自己则留在现场仔细勘查:“老王,检查一下所有待修的钟表,看看有没有被动过手脚,特别是走时异常的那三台。”
老王用专业工具拆开瑞士怀表的机芯,突然 “咦” 了一声:“亮哥,你看这个机芯里的齿轮,有一枚和何师傅手里攥着的那枚型号一样,而且齿尖有细微的划痕,像是被强行拆卸过 —— 这枚齿轮不该在这里,这是机械表的传动齿轮,不是怀表的!”
司徒亮接过怀表机芯,对比那半枚齿轮:“确实一样,18 齿,黄铜材质,齿间距 0.8 毫米 —— 和伤口的齿痕间距完全吻合!这说明凶器上有这种齿轮,或者凶手带的机械表上有这种齿轮,行凶时不小心刮到了伤口。”
陈静这时完成了初步尸检,站起身说:“伤口角度是从右上到左下,深度 3-5 厘米,第三处伤刺中了脾脏,是致命伤。凶手应该是右撇子,身高比何师傅高 10-15 厘米 —— 何师傅身高 165 厘米,凶手大概 175-180 厘米。”
林娜远程调取了老钟表铺附近的监控:“亮哥,昨天下午两点到晚上十点,监控拍到李伟三点来过大门口,停留了十分钟;赵强四点来的,在门口和何师傅吵了几句就走了;孙老板五点来的,进去了五分钟就出来了,说‘还没修好,明天再来’。晚上七点后,监控没拍到有人再进去过 —— 铺门是从里面锁的,凶手可能是从后门或者窗户进去的?”
“后门在巷子里面,没有监控。” 张婶补充道,“何师傅的后门平时很少开,只有他徒弟李伟来帮忙时会走。”
司徒亮走到后门,发现门锁有被撬动的痕迹,但很轻微,像是用熟悉的工具打开的:“不是强行撬锁,更像是有钥匙,或者对锁芯很熟悉 —— 李伟有后门钥匙吗?”
“有!” 邻居们异口同声,“李伟跟着何师傅学了五年修表,何师傅很信任他,给过他后门钥匙,让他早上来开门打扫。”
线索渐渐指向李伟,但他的不在场证明还没核实。司徒亮看着工作台上混乱的钟表,特别是那台停摆的老座钟,突然想到什么:“陈静,详细尸检时重点看伤口里有没有金属碎屑,特别是黄铜的;老王,把所有齿轮和钟表机芯带回技术队,比对齿痕和磨损痕迹;苏瑾,先找到李伟,核实他昨晚两点到四点的行踪。”
老钟表铺的阳光渐渐升高,透过窗户落在何师傅冰冷的手上,那枚黄铜齿轮在光线下泛着冷光,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昨晚的惨剧。司徒亮知道,这枚齿轮、那些走时异常的钟表,还有伤口里的齿痕,都是指向真相的钥匙,而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些钥匙串联起来,还原那个让老钟表匠生命停摆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