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右脚踩到松动石头,枯草被掀开,半截青铜面具碎片露了出来。
他立刻蹲下,手指碰了那碎片。冰凉,纹路古怪,边缘有烧灼痕迹。这不是普通面具,也不是现在人能做出来的。
“停。”他低声说,“别往前走了。”
鲁班七刚想说话,看到陈默的表情就闭嘴了。暗夜已经退到一块岩石侧面,身体贴着石面,几乎看不见。
陈默用刀尖拨开周围的沙土,下面出现一道裂痕。不是自然形成的,是刻上去的线。他认得这种纹路,和前世在天机阁废墟里见过的一样,叫封灵引。这东西是用来锁住某种力量的,现在断了,说明阵法早就破了。
“这里不对劲。”他说,“我们进的是古地,不是什么荒山野岭。”
鲁班七喘着气爬过来,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罗盘。这是药尘子给的灵息罗盘,能感应残留的武道波动。他滴了一滴血进去,指针转了几圈,指向西北方向。
那边有一座塌了一半的石台,埋在风沙里,只剩几根柱子还立着。
“目标改了。”陈默说,“去那边。三人分三路走,保持距离,发现异常马上传音。”
他走在中间,鲁班七靠左,边走边记地形。地面有裂缝,有些地方踩上去会发出空响。暗夜走右边,每一步都先用影步试探,确认安全才前进。
走到一半,鲁班七突然停下。他低头看自己的脚印,沙地上有个模糊的符号,像被风吹过又填平了。
“这里有符文。”他说,“被掩埋了,但还能感觉到一点波动。”
陈默回头,用刀把那片沙刮开。果然,是一段断裂的阵纹,和刚才发现的封灵引属于同一类。这种阵法不是用来攻击的,是用来引导的,把某种能量引向特定位置。
“难怪妖兽会围过来。”他说,“它们不是偶然出现的,是被什么东西吸引来的。”
暗夜传音:“风变了方向,前面有东西在干扰空气流动。”
三人继续向前。石台越来越近,周围的温度开始下降。不是因为天冷,而是这里的空气本身就带着寒意。
到达石台后,陈默让鲁班七把机关兽残骸里的震感晶片拿出来。这东西原本是用来探测地下结构的,现在还能用。他把晶片贴在石台底部,等了几秒,仪器震动了一下。
“下面有空间。”鲁班七说,“大概三尺深,形状规则,不像天然形成。”
陈默开始清理碎石。石台表面全是裂痕,很多地方已经塌陷。他在一块断裂的碑石背面发现了刻痕。不是文字,是一组图案。星星的位置连成线,旁边还有五行符号绕着转。
他盯着看了很久,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名字——《九曜归墟录》。前世他在一本残卷上看过类似的东西,那是讲怎么解开末世劫难的图解,被称为“解劫图”。
“找到了。”他说。
鲁班七凑过来:“你看得懂?”
“不全懂。”陈默说,“但这图是起点。它记录的是启动逆阵的方法,需要特定时间、特定方位才能激活。”
他拿出随身的小刀,在地上画出同样的图案。一边画一边标记节点。最后指着其中一个位置说:“这里写着‘月沉西位,气断坤维’,意思是月亮落到西边的时候,灵气会在坤位彻底断开。”
“坤位是哪里?”鲁班七问。
“西南方向。”陈默说,“但我们不去那边。”
“为什么?”
“因为这句话不是让我们去坤位,而是告诉我们,真正的入口在‘气断’的地方。灵气完全消失的区域,才是下一步的目标。”
鲁班七皱眉:“可整个世界都在掉灵气,哪才算完全断绝?”
“不是随便哪个地方。”陈默说,“是人为切断的。就像有人故意把水源堵住,形成干涸区。这种地方不会太多,而且一定有阵法痕迹。”
暗夜这时开口:“刚才路上那些符文,如果是引导用的,那它们的终点,可能就是你说的‘气断’之地。”
“对。”陈默点头,“我们现在有两个线索:一个是这幅图,一个是路上发现的封灵引。只要把它们连起来,就能找到下一个点。”
鲁班七叹了口气:“下次出门真该带个大点的包,笔记都快写满了。”
陈默没笑。他看着西北方向的地平线,太阳已经开始偏斜。阳光照在他脸上,右眼下的泪痣有点发烫。
他知道这趟不会轻松。青铜面具的出现说明有人比他们早到,或者一直在盯着他们。而这片古地,明显不只是个遗迹那么简单。
“休息十分钟。”他说,“然后原路返回一段,找找有没有其他符文连接点。”
暗夜靠在石台边,手里捏着一根细丝线。他轻轻一抖,线头指向东南方向。
“那边也有波动。”他说,“比刚才强。”
陈默走过去看那根线。丝线是特制的,能感应微弱的能量流。现在它微微颤动,像是被什么牵着。
“不是自然现象。”他说,“有人在用阵法抽气。”
鲁班七抬头:“你是说,现在还有人在操作这些古阵?”
“不一定是谁。”陈默说,“可能是活着的人,也可能是留下的机关自动运行。但不管怎样,这说明系统还在工作。”
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石,在地上重新画了一遍图。这次加上了丝线指示的方向。两条线交叉的位置,落在一片空白区域。
“地图上没有这个地方。”鲁班七说。
“那就得自己探。”陈默说,“先回刚才那条岩缝附近,顺着符文找源头。”
三人收拾东西准备动身。鲁班七背上包时咳嗽了一声,左手还在疼。刚才攀岩伤到了筋骨,但他没提。
暗夜最后一个起身。他站在石台最高处看了一眼四周,突然抬手做了个手势。
陈默立刻停下。
“风里有味道。”暗夜说,“不是沙,是铁锈味。”
陈默闻了一下。确实,空气里多了点腥气。像是旧兵器放太久,或者血干了之后的味道。
“加快速度。”他说,“我们得赶在天黑前确认一条路线。”
他们沿着原路往回走。刚到岩缝口,鲁班七突然蹲下。
“等等。”他说,“地上这个印子……是不是刚才没有?”
陈默走过去。沙地上有个浅浅的脚印,很小,不像成年武者的尺寸。脚尖朝外,像是有人站在这里往远处望过。
“不是我们留的。”他说。
暗夜蹲下检查脚印边缘。沙粒有轻微翻动的痕迹,不超过半个时辰。
“有人来过。”他说,“而且没刻意隐藏。”
陈默盯着那个脚印。心里清楚,这片古地已经不止他们三个人了。
他抬头看向远方。太阳正在西沉,光线变得昏黄。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低矮的阴影缓缓移动。
不是云。
是沙尘暴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