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汉瞧着城门下的人愈聚愈多,眉头不由得紧蹙在一起,那张国字脸上满是肃然之色。
他怕这些人生出事端,连忙交代弓弩手做好准备,而后,就朝城楼指挥处跑去。
还未到门口,他便开始大声嚷嚷,“将军、将军。”
闭眼假寐的窦穆清,听到这急切的声音,立即从床上弹跳而起。
他迅速出门,迎上满脸通红的王汉,厉声道:
“王副将,这深更半夜的,你大吼大叫,可是出了什么紧急之事?”
王汉弓着身子、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
“将军,一句话……两句话,也……也说不清楚,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今儿个这日子,可……可别出什么纰漏才好。”
窦穆清听他讲完,也没听明白出了什么事,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王副将,什么时候你连说个话,都说不清楚了?快说重点,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汉有些心虚,立即做了几个深呼吸,简明扼要地禀明实情。
“将军,城墙下聚集了好多从四面八方涌入的百姓,看那源源不断的势头,怕是要生出乱子来。”
窦穆清听着王汉的表述,心猛地一沉,脑中霎时涌现出无数猜测。
他睨了王汉一眼,没好气道:“一句话的事,非要整那么多铺垫,白白浪费时间。”
言罢,扯了扯身上略显松散的衣裳,疾步朝城墙而去。
王汉讪讪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随即紧跟其后。
两人快速走到城墙上,王汉指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
以及由远而近的马车、驴车,还有骑马或步行而来的人,声音中满是提防与忐忑。
“将军你看这情形,京城是不是要出大事了?”
窦穆清目睹这震撼的一幕,心中有着从未有过的凝重,他借着月光仔细审视。
发现这些人衣着鲜亮整洁,精神振奋,丝毫不显萎靡之态。
偶尔几个高声交谈的说话声传上城楼,也满是喜悦之情。
他从这几方面结合分析,笃定这些人不是逃难而来的难民。
再看他们,男女混杂,老老少少,身体有强有弱,也不可能是军中之人。
窦穆清锐利的眼眸眯了眯,心中疑惑重重。
不是难民、不是敌军,那他们是何许人也?
若说是百姓自发组织,来京城庆贺凤璇公主三喜大典,也不至于有如此多人。
难道是什么包藏祸心的黑手在图谋着什么?
否则怎会都选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进京?
窦穆清思绪纷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宇间满是忧惧与戒备。
沉思良久,他侧身看向王汉,吩咐道:“你去把卫戍营守城门轮值的兄弟都叫来。
再走一趟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府,把这边的情况跟他们讲清楚,让他们即刻前来支援。
王汉想到其中利害,未作丝毫停留,立即领命离开。
窦穆清将视线移向众位士兵,面色冷毅,声音中满是威严与果断。
“兄弟们,城下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何事,谁都无法预料。
所以,你们都给我拿好手中的家伙,睁大眼睛,把城墙下的这群人看好了。
要是发现异常,无论大小,即刻禀报。
弓弩手们更要打起精神,把箭矢给我搭在弦上,随时做好射杀的准备。
今日,不容咱们出丝毫差错,必须将那些潜在的危险,扼杀在我们手中,明白吗?”
士兵们目睹窦穆清身上散发出的慑人气势,浑身一震,立即站直了身子,“明白。”
城墙下的百姓们,还不知道自己被当成危险分子,
他们听到这整齐响亮的声音。
目光不约而同聚集在城楼上,当他们看到目光如刃,严阵以待的士兵,瞬间觉得安全感爆棚。
一位脸形瘦削的男子,晃了晃手中报纸,看向身边几人说道:
“乡亲们,看这情形,全城都戒严了,咱们也别像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窜。
入城后,就先到宫门口守着,待看过报纸上刊登的那些稀奇贺礼。
再顺着路线,挨个到各个店铺抢优惠名额,这样不浪费时间。”
旁边一位妇人闻言,即刻凑了上来,夸赞道:
“大兄弟这个主意好,咱们既可以看到热闹,还能得到实惠,两样都不耽误。”
“具体怎么个路线,大兄弟可想好了?”妇人的男人跟着问道。
围坐在一起的另外几人,也竖起耳朵,眼中满是好奇与期待。
瘦削的男子神秘一笑,脸上露出一抹精明与算计,而后朝大家招了招手。
几人见状,脑袋迅速聚在一起,听着他低声耳语。
随着时间推移,相同情景在城楼下的不断上演,只是大部分人在计算小利。
而还有一部分在图谋诡计……
与此同时,五城兵马司。
指挥史尹泽景听着王汉的描述,一脸狐疑,再次开口确实道:
“王副将,我当职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过你讲的这种情况,城下真有你讲的这般严重?”
王汉看他不信,急了,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边走边说:
“我的尹大指挥史哎,你也不看看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就算我再不靠谱,也不敢在这种事上胡编乱造啊。你就快点带上人手,跟我走吧。
我怕晚了会出岔子,到时你我万死都难辞其咎。”
尹泽景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
五城兵马司负责整个京城的安全,万不能在宫中举办庆典之日出了差错。
否则,自己丢了这份差事不说,怕是连性命都不保,还是谨慎为上,跑一趟为好。
想及此,尹泽景看向王汉点了点头,“行,我就信你这一回,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
若我到城楼后,发现你夸大其词,害我大半夜带着兄弟们瞎折腾。
那我可就不给窦将军面子,是要找你们卫戍营算账的。”
王汉见他松口,快速接话,“行行行,若我骗你,我们卫戍营上下随你处置。”
尹泽景打定主意,也不拖沓,号召未当值的五百兄弟,就往城墙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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