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尔马的秘密据点内,空气仿佛凝固。千阳号完成了基础的补给和伪装,船身被覆盖上了不起眼的深色篷布,看起来像是一艘大型的、有些破旧的商船。弗兰奇依旧在工坊内沉睡,乔巴守在一旁,小脸上满是担忧与坚定。蕾玖和少数克隆人士兵留守,伊治则明确表示,一旦确认草帽主力离开,杰尔马将即刻撤离。
“都记住了吗?”娜美最后一次确认,目光扫过伪装好的主力潜入组,“我们是来自‘希美’地区的商队,运送一批特色手工艺品和食材前往花都。路飞,你是哑巴劳工,绝对不准说话!索隆,你是雇来的护卫,眼神收敛点!山治是厨师,青鸢是随行药师,乌索普是货商,罗宾是……我的姐姐,负责记账。” 她将自己定位为商队领队。
路飞裹在宽大的斗篷里,不满地嘟囔着,被娜美狠狠瞪了一眼后老实闭嘴。索隆抱着被布条缠裹的和道一文字(另外两把刀妥善藏好),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凶恶。山治检查着随身携带的调味料和厨具,苏青鸢则将一些常用的草药分装好,放入药箱。
布鲁克则被塞进了一个特制的大行李箱里,由乌索普背着。“哟嚯嚯嚯,真是新奇的体验啊,虽然我什么都没有……” 箱子里传来闷闷的骨头笑声。
“出发!”
伪装成千阳号的商船,缓缓驶出了隐蔽的洞穴,朝着锦卫门指示的潜港入口方向前进。越是靠近那片巨大的瀑布绝壁,越是能感受到大自然的磅礴力量。震耳欲聋的水声冲击着耳膜,潮湿的水汽弥漫在空气中,连呼吸都带着一股沉重的压力。
潜港的入口,隐藏在两块如同巨兽獠牙般的礁石之后,狭窄而阴暗。入口处悬挂着巨大的、印有将军家徽(扭曲的蛇与刀)的灯笼,昏黄的光线下,可以看到几条粗大无比的铁索从瀑布上方垂落,连接着水面上几个巨大的、如同篮子般的木质吊篮。几艘巡逻的小艇在附近游弋,船上站着眼神锐利、佩戴刀剑的武士和穿着百兽海贼团服饰的能力者。
“停下!接受检查!” 一名小头目模样的武士站在入口处的木质平台上,高声喝道,他身后是数十名严阵以待的士兵。
娜美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操控着千阳号缓缓靠近平台:“这位大人,我们是来自希美的商队,运些土产想去花都碰碰运气。”
武士头目锐利的目光扫过船只和甲板上的人。“希美?那边最近可不太平。路引和货物清单!”
罗宾适时地递上早已伪造好的文书,态度恭顺。武士头目仔细查验着,目光不时扫过甲板上的众人。当他的目光落在包裹严实的路飞和抱着刀的索隆身上时,明显停顿了一下。
“他怎么回事?”头目指着路飞。
“啊,他是我雇的哑巴劳工,力气很大,就是脑子不太好使。”娜美连忙解释,暗中掐了路飞一把。路飞闷哼一声,低下了头。
“流浪武士?”头目又看向索隆。
“是,花钱雇来的,图个路上安全。”娜美赔笑。
头目不置可否,挥手让手下登船检查。士兵们粗暴地翻动着货物(主要是乌索普准备的一些手工艺品和山治准备的食材),仔细核对着清单。
山治站在厨房区域,看似随意地整理着食材,实则全身紧绷。苏青鸢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药箱放在脚边,青藤见闻色却已悄然散开,如同最细微的涟漪,感知着周围每一个士兵的情绪波动和灵魂气息。她能感觉到这些士兵的警惕中带着麻木,灵魂深处缠绕着恐惧与压抑。
检查似乎还算顺利,直到一名士兵注意到了乌索普背着的那个大行李箱。
“这里面是什么?打开!”
乌索普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大、大人,这里面就是些……比较脆弱的贵重工艺品,怕磕碰……”
“少废话!打开!”士兵厉声喝道。
眼看无法搪塞,乌索普一咬牙,正准备硬着头皮打开,制造混乱——
“且慢。”
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华丽和服、涂着白粉、眼神阴鸷的男人,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从平台后方走了过来。他的腰间配着两把刀,气息隐晦而危险。
“狂死郎大人!” 之前的武士头目和士兵们立刻躬身行礼,态度极其恭敬。
狂死郎?苏青鸢心中一动,这个名字似乎听锦卫门提起过,是花都黑道巨头,将军大蛇的御用换钱人,地位崇高。
狂死郎的目光淡淡扫过千阳号和甲板上的众人,最后落在了娜美和罗宾身上,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哦?来自希美的商队?倒是少见。这两位姑娘,姿色不俗啊。”
他的话语轻佻,但眼神深处却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评估货物。娜美和罗宾心中警惕,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笑容。
“大人过奖了。”娜美微微欠身。
狂死郎踱步上前,无视了紧张得快要僵硬的乌索普和箱子里的布鲁克,径直走到了山治准备的食材旁边,随手拿起一块处理好的鱼生,放入口中。
片刻后,他挑了挑眉:“味道……有点意思。不像是一般乡下厨师的手艺。”
山治心中一凛,面上不动声色:“大人谬赞,只是家传的一些粗浅技艺。”
狂死郎不置可否,又看向苏青鸢和她脚边的药箱:“药师?懂得和之国的草药吗?”
苏青鸢低着头,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回答:“略知一二,主要懂得一些调理气血、安抚心神的方子。” 她刻意散发出一丝微弱的、带着安抚气息的青藤魔力。
狂死郎深深看了她一眼,那双阴鸷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苏青鸢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但她稳住心神,没有流露出任何异常。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瀑布的轰鸣声持续不断。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大人物意欲何为。
终于,狂死郎挥了挥手,对那头目说道:“放行吧。最近花都不太平,需要些新鲜玩意儿和……人才。”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娜美、罗宾和山治,意味不明。
“是!狂死郎大人!” 头目不敢怠慢,立刻下令放行。
巨大的吊篮缓缓降下,千阳号被小心翼翼地固定其中。伴随着绞盘沉重的转动声,吊篮开始缓缓上升,承载着草帽一伙,沿着垂直的、被瀑布冲刷得光滑漆黑的绝壁,驶向那片被阴云笼罩的、未知的国度。
上升的过程令人眩晕。脚下是越来越远、如同沸锅般翻涌的海面,周围是震耳欲聋的水幕。冰冷的水汽扑面而来,打湿了衣襟。路飞死死抓着栏杆,强忍着大喊的冲动。索隆闭目养神,仿佛置身事外。山治点燃了一支烟,烟雾很快被水汽打散。娜美和罗宾紧紧靠在一起,乌索普抱着他的箱子瑟瑟发抖。苏青鸢则默默感受着这片土地随着高度提升而越发清晰的、沉重而悲怆的灵魂基调。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吊篮冲出了瀑布的顶端,驶入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内海?
不,那并非真正的海,而是一片极其广阔的、被称为“白舞”的湖泊水域。远处,隐约可见连绵的、笼罩在阴霾中的山脉和城镇的轮廓。天空依旧是铅灰色,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污水味和一种……绝望的气息。
他们成功潜入了和之国。
但危机并未解除。狂死郎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如同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他们知道,在这片封闭的土地上,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按照计划,他们需要在白舞地区寻找一个临时的落脚点,然后设法与先行潜入的锦卫门取得联系。
然而,就在千阳号刚刚驶离潜港平台,进入白舞水域不久,一艘悬挂着百兽海贼团旗帜的快艇,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
分散与逃亡的序曲,在踏入和之国的第一刻,便已悄然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