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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场的空气在沈易那番话后,仿佛被抽干了。

下午的拍摄,龚樰完全不在状态。

她饰演的孟烟鹂需要与“丈夫”佟振保完成一场看似平常、实则暗流涌动的晚餐戏。

剧本要求孟烟鹂在布菜、斟酒的每一个动作里,渗透出那种被规训到极致的“完美”与底下早已冰封的死寂。

可当沈易用那种平静而疏离的目光看向她时,龚樰的手指抖了。

汤匙碰在瓷碗边缘,发出清脆却突兀的声响。

“cut!”导演方玉平皱眉,“龚老师,放松一点。孟烟鹂的动作应该像机械一样精准,不该有这种颤动。”

“对不起。”龚樰低声道歉,声音有些干涩。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集中精神。

可脑海里反复回荡的,不仅仅是沈易午餐时那些关于制度、观念、真实的话语——

更挥之不去的,是浅水湾那一夜。

关智琳依偎在沈易身边时那种自然到刺眼的亲昵;

波姬·小丝闯入时带着青春活力的张扬;

周惠敏温柔沉默的姿态;

还有这栋别墅里无处不在的、属于不同女性的痕迹……

她到底怎么了?

那晚回到酒店后,她失眠了。

她躺在陌生的床上,望着香江的夜景,心里翻涌着一种陌生的、酸涩的烦躁。

那不是对一个“感情生活复杂的有钱老板”应有的道德评判,而是某种更私人、更让她难堪的情绪。

为什么看到关智琳挽着他的手,她会下意识移开视线?

为什么听到波姬·小丝用英语亲昵地叫他“沈”,她会觉得刺耳?

为什么明明应该保持专业距离,她却控制不住地去注意他和其他女性的每一次互动?

龚樰不是天真的小姑娘。

她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可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恐慌。

她怎么可能对沈易——这个背景复杂、身边围绕众多女性、与她世界观似乎格格不入的男人——产生这种情绪?

她在黑暗中拷问自己:

是因为他的才华吗?

他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成就,能构建庞大的商业帝国,能周旋在这个大人物之间,能创作出脍炙人口的歌曲与影视剧……

是因为他的掌控力吗?

那种无论面对国际影星、资本巨鳄还是片场琐事,都游刃有余的从容。

还是因为在片场,他指导她演戏时,那双专注看着她、仿佛全世界只剩她和角色的眼睛?

龚樰猛地坐起身,打开床头灯。

镜子里,她的脸有些苍白,眼神里是难以置信的自我审视。

“我喜欢他。”

这个认知像一记闷棍,打得她头晕目眩。

不是欣赏,不是敬佩,是喜欢。

是那种会因为他靠近而心跳加速、会因为他关注别人而酸涩、会忍不住去揣测他每句话背后深意的——喜欢。

“我怎么可以……什么时候开始的……”

羞耻感涌上来。她一直以清醒自持为傲,看不起那些为感情失去自我的女人。

可现在,她竟然对沈易——这个明显不属于“一对一忠诚”范畴的男人——动了心。

这太荒唐了。太不符合她对自己的定义了。

可感觉不会说谎。

今天午餐时,当沈易说出“不要辜负真心对你的人”,当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时,她心脏骤停的那一拍,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一直在用“道德枷锁”“观念束缚”来包装自己的恐惧。

但剥开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内核很简单:

她害怕承认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她害怕这份喜欢会让她变得不像自己。

她害怕在他复杂的世界里,她最终会成为一个无足轻重的注脚。

而现在,当沈易用那种近乎残忍的坦诚,将她所有伪装一层层剥开时,龚樰感到的不仅是世界观被冲击——

还有一种被彻底看穿的颤栗和……隐秘的解脱。

因为他看穿的,不仅是她的道德困境,还有她不敢承认的真心。

再次开拍。

她为“丈夫”夹菜,手腕却僵硬得像在完成某种刑罚。

当沈易饰演的佟振保淡淡地说“够了,你自己也吃”时,剧本要求孟烟鹂应该温顺地点头,然后小口进食。

可龚樰抬起眼,与沈易的目光相撞。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此刻没有任何属于佟振保的懦弱或虚伪。

只有沈易本人那种穿透性的、仿佛能将她所有伪装和挣扎都看得一清二楚的平静。

她忽然意识到,在这场戏里,她根本不是在演孟烟鹂面对佟振保。

她是在演龚樰面对沈易。

而她,彻底演不下去了。

“对不起……导演,我……”龚樰放下筷子,脸色苍白。

方玉平叹了口气,看向监视器后的沈易。

沈易已经站起身。

他脱下戏服外套,只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走向拍摄区。

片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今天就到这里。”沈易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大家收工。龚老师留下。”

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没有给任何人质疑的机会。

工作人员开始默默收拾设备,演员们互相交换着眼神,陆续离开。

关智琳咬着嘴唇,想说什么,但看到沈易平静却不容置喙的神情,最终还是转身走了,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比平时重了几分。

偌大的片场很快只剩下两人。

灯光关了大半,只留下主表演区几盏柔和的侧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窗外,香江的夜色开始浸染天空,远处维港的灯火渐次亮起。

沈易走到道具餐桌旁,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又从旁边的保温箱里取出两瓶矿泉水,将其中一瓶推向龚樰。

“坐。”

龚樰僵硬地站着。

理智告诉她应该离开,回酒店,锁上门,一个人消化今天的一切。

但双脚像被钉在地上。

“怕了?”沈易拧开自己那瓶水,喝了一口,目光落在她脸上,“还是觉得我说的是歪理邪说,不想再听?”

“不是歪理。”龚樰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哑,“正因为……太有道理了,所以才可怕。”

她终于拉开椅子坐下,却只坐了边缘,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随时准备折断的竹子。

“沈先生,您说的那些——关于制度、观念、人的真实——我听懂了。但我也有我的问题。”

她抬起头,眼神里重新凝聚起那种属于龚樰的、清醒的锐利。

“如果每个人都只遵从自己的‘本心’,那社会秩序如何维系?

如果感情可以超越一对一的承诺,那忠诚的意义在哪里?

如果您的理论成立,那是不是所有为自己欲望找借口的行为,都可以被美化?”

她问得很急,像要把心中所有堵着的石块都抛出来。

沈易笑了。不是嘲讽的笑,而是一种近乎欣赏的、看到猎物终于开始认真反击的笑。

“很好的问题。”他说,“但你的问题本身,就建立在几个错误的预设上。”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

这个姿态不像老板对员工,更像是学者与学者之间的探讨。

“第一,你预设‘社会秩序’是脆弱的,需要每个人自我压抑来维持。

但历史证明,真正稳固的社会秩序,恰恰是能够包容人性复杂、允许个体在合理范围内探索自身可能性的秩序。

压抑只会积累问题,不会解决问题。”

“第二,你预设‘忠诚’只能指向唯一的对象。

但忠诚的本质是什么?是对承诺的遵守,是对关系的珍视,是对共同价值的维护。

这些,为什么一定只能存在于一对一的关系里?

一个人可以对事业忠诚,对朋友忠诚,对理想忠诚——

为什么对情感,就必须要狭隘到只能对一个人忠诚?”

龚樰的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却发现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沈易的声音放缓,却更加清晰有力。

“你预设了‘我的理论’会导向自私和放纵。

但你有没有想过,真正的‘遵从本心’,恰恰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担当?”

他看着她,目光如炬:

“因为这意味着,你必须对自己百分之百诚实。

你不能再用‘社会规范’‘别人怎么看’当借口,来掩盖自己真正的渴望或恐惧。

你必须直面自己——我到底想要什么?我能不能承担选择的后果?

我有没有能力,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构建让自己灵魂安宁的生活?”

“这很难,龚樰。比随波逐流、按照别人画好的格子生活,要难得多。”

他顿了顿,“所以大多数人宁愿活在套子里,用道德枷锁锁住自己,也锁住对他人选择的评判。因为这最安全,最轻松。”

龚樰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迫。

沈易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她所有防御背后的真实动机——恐惧。

对未知的恐惧,对评判的恐惧,对失去现有安全感的恐惧。

“您说得对。”她终于承认,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是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如果我真的遵从本心,我会变成什么样?”

她抬起头,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迷茫。

“我会不会变得面目全非?会不会失去我现在珍视的一切——我的骄傲,我的独立,我的……我自己?”

沈易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

他伸出手,越过桌子,轻轻握住了龚樰放在膝上、紧紧攥成拳的手。

他的手温暖而干燥,带着一种稳如磐石的力量。

“龚樰,看着我。”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为什么会觉得,遵从本心就一定会失去自我?

难道你现在的‘自我’,不正是由你过去一次次的选择——哪怕是压抑的选择——塑造的吗?”

“真正的强大,不是拒绝变化,而是有能力在变化中,依然保持内核的稳定。”

他握紧她的手,“我不要你变成关智琳,也不要你变成波姬·小丝,更不要你变成孟烟鹂。我要你成为更完整、更强大的龚樰。”

他松开手,靠回椅背,目光却始终锁定她。

“你的清醒和骄傲很美,这是你灵魂的一部分。

但别让它变成刺向自己的刀。我的世界很大,容得下一个保持骄傲却又遵从真心的龚樰。

也容得下关智琳的热烈,波姬的直率,周惠敏的温柔,莉莉安的锋芒,戴安娜的理想——”

他顿了顿,说出最关键的一句:

“因为我不需要她们变成同一个人。

我需要的是,每个人都能在我的世界里,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位置和绽放的方式。”

龚樰呆呆地看着他。

这番话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她一直以为,沈易身边的女性,要么是在讨好他,要么是在争夺他。

她从未想过,或者说不敢想,沈易构建的,可能是一个允许差异化存在的、复杂的生态系统。

而她,或许也能在其中,以自己的方式存在?

沈易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龚樰,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特意提到婚姻制度,提到那些关于观念束缚的话吗?”

龚樰怔住了。

“因为那些话,”沈易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我是说给有心人听的。”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句话在空气中沉淀。

“那个在浅水湾的晚宴上,看到关智琳挽着我、看到波姬走进来时,会下意识移开视线的人;

那个明明在听我说话,却因为莉莉安的电话而微微走神的人;

那个用‘道德’和‘应该’来包装自己,却忘了问自己内心真实感受的人——”

他的目光锁住她:“那些话,是说给那个人听的。”

龚樰感到呼吸一窒。

沈易没有说“我喜欢你”,但这句话比任何直白的表白都更有穿透力。

他在告诉她:

我看到了你。我看到了你所有的挣扎、所有的伪装、所有不敢承认的情绪。

而我选择用这种方式——不是强行闯入,而是轻轻叩门——来告诉你:我懂。

“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注意到了你。”沈易继续说,语气平缓却有力,“不是因为你长得美——虽然你确实很美。

而是因为你身上有一种矛盾的特质:

既清醒克制,又有着未被完全驯服的生命力。

你来香江后,每一次在片场的专注,每一次对角色的钻研,每一次……明明被吸引却又强迫自己退后的模样,我都看在眼里。”

他的坦诚让龚樰无处可躲。

“所以今天我说那些,不是要说服你接受什么。”沈易看着她。

“我是要告诉你:如果你因为某些感觉而痛苦,那痛苦可能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你强迫自己不去感觉。”

“承认自己的感受,不可耻。可耻的是,因为害怕而不敢承认。”

龚樰用力咬住下唇。

沈易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锁得最紧的那扇门。

“我承认,我对您或许有不一样的感觉……但您身边已经有那么多人……我算什么呢?”

“你算龚樰。”沈易的回答没有犹豫,“独一无二的龚樰。我不需要你成为任何人,我只需要你成为更完整的自己。”

“我的世界很大,容得下很多种存在方式。

关智琳有她的热烈,波姬有她的直率,莉莉安有她的锋芒——而你可以有你自己的方式。

清醒的、骄傲的……但不必是痛苦的、自我压抑的。”

“给自己一个机会,”沈易的声音低沉下来,“也给那些真实的感受一个机会。

不要因为害怕可能的伤害,就拒绝所有的开始。那不是清醒,是怯懦。”

怯懦。

这个词击中了龚樰。

是的,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坚守原则。

但也许,她只是害怕——害怕失控,害怕受伤,害怕在感情里失去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清醒”人设。

更害怕的是,如果她承认了对沈易的感觉,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和关智琳、波姬她们一样——都是被他吸引的女人之一。

但沈易刚才的话,给了她一个出口。

他看到了她的“在意”,却没有把它简单归为“嫉妒”或“争宠”。

他把它视为一种真实的感受,值得被尊重、被探讨的感受。

而他给她的选择,不是“加入她们”,而是“成为你自己”。

“我……我需要时间想想。”她最终说。

“当然。”沈易收回手,“但思考不一定要一个人完成。”

他拿起外套:“跟我来。”

“去哪?”

“一个能让你安静思考,又不会太孤独的地方。”

……

沈易没有带她回浅水湾别墅。

车辆最终停在沈氏庄园的三号别墅。

门开后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里不像浅水湾那样奢华外露,而是极致的简约与私密。

客厅里除了必要的家具,几乎空无一物。

“这是我的庄园内的别墅之一。”沈易脱下外套,“平时很少带人来。安静,视野好,适合想事情。”

他走到开放式厨房,烧水,从橱柜里取出茶叶罐:“喝什么?武夷岩茶,还是普洱?”

“岩茶吧。”龚樰轻声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书桌吸引。

她走过去,看到摊开的那本剧本封面上,写着《樱花与红十字》。

旁边还有厚厚一叠分镜草图,铅笔勾勒出的战争场景残酷而真实,两个女性的形象在废墟中相互扶持。

更旁边,是一份英文报告,标题是“易辉科技:人形机械平台量产方案与市场前景预测”。图表和数据密密麻麻。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沈易帝国的核心了望塔上。

这里没有浅水湾的温柔乡气息,只有冷静的规划、宏大的蓝图,以及一个男人孤独掌控一切的重量。

“你对这部电影的期待很高。”她忍不住说。

沈易端着两杯茶走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她:“不仅仅是电影。这是钥匙。”

“钥匙?”

“打开西方艺术电影殿堂大门的钥匙。

亚洲电视和tVb的战争在香江,但易辉影业的战场,在戛纳、威尼斯、柏林。

我们需要更多能在世界影史上留名的作品,来定义我们的艺术高度。”

他转过头看她:“就像你需要一个能让你在表演史上留名的角色,来定义你的演员生涯。”

龚樰心头一震。

“孟烟鹂可以是一个开始。”沈易继续说。

“以后,应该还有更多优秀的影片和角色,我觉得你拥有获得国际大奖的潜力……只是,还需要打磨演技……”

他的话语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龚樰内心某个灰暗的角落。

她来香江,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不是为了卷入复杂的情感纠葛,而是为了更大的舞台,更深刻的角色,更高的艺术成就。

而沈易,不仅看到了这一点,还在为她铺路。

“您为什么……要这样帮我?”她问。

沈易走回书桌旁。

“因为你有这个天赋和潜力。而我,”他顿了顿,“我喜欢看到美好的事物以最极致的方式绽放。这包括人。”

他看向她,眼神坦诚得近乎残酷:

“我帮你,是因为你值得。而我愿意帮助值得的人,无论出于什么动机——

艺术的、商业的、甚至是个人审美的满足。”

龚樰忽然懂了。

沈易从不掩饰自己的复杂性。

他不包装自己为纯粹的艺术家、慈善家或情人。

他就是这样一个多维的、强大的、拥有巨大能量和明确欲望的集合体。

而他要她做的,不是简单地接受或拒绝他,而是看清这一切后,做出自己的选择。

“如果我选择……”她艰难地开口,“留在您的世界里,但以我自己的方式?”

“那我会尊重你的方式。”沈易的回答没有犹豫,“只要你的方式,不伤害这个世界的其他部分。”

“那如果……我的方式包括,暂时不想定义我和您的关系?不想像关小姐那样,也不想像……”

“可以。”沈易打断她,“我说过,我的世界很大。你可以是特别的‘龚樰’,而不是某个‘类型’。”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茶香袅袅,窗外的香江已经彻底沉入灯火之海。

远处,维多利亚港的观光游轮像移动的珍珠,缓缓划过黑暗的水面。

龚樰感到一种奇特的平静。

恐惧还在,困惑也没完全消散。

但那种被道德枷锁勒得喘不过气的窒息感,松动了。

她忽然想起午餐时沈易说的最后一句话:“不要辜负真心对你的人。”

而此刻她意识到,沈易对她的“真心”,可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感情,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混合了欣赏、投资、欲望和某种奇特责任感的“珍视”。

她可以拒绝这种珍视,逃回安全但可能停滞的轨道。

或者,她可以接受这种复杂性,在这个男人的世界里,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我想试试。”她最终说,声音很轻,却清晰。

沈易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解读的情绪。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他走到书柜前,取下一本厚厚的相册,递给她。

“这是什么?”

“过去一年,易辉参与或投资的所有项目记录。”沈易说,“从《蜀山》到《第一滴血》,从亚洲电视的筹备到科技公司的原型机。如果你想了解我的世界,就从这里开始。”

龚樰接过相册,沉甸甸的。

她翻开第一页,是《蜀山》开机仪式上的合影。

沈易站在中间,身边是徐客、林清霞、洪金保……

她一页页翻下去。

看到威尼斯电影节的领奖瞬间,张漫玉捧着奖杯泪流满面;

看到《巨星驾到》录制现场,史泰龙和吉永小百合谈笑风生;

看到机器人原型机在实验室里抬起重物的抓拍;

看到亚洲电视大厦奠基仪式上的奠基石;

看到浅水湾别墅设计图的效果图,旁边还有沈易手写的批注:“泳池区扩大,留出儿童游乐空间”;

看到一张在佩鲁贾古城的照片,沈易与一个金发女孩并肩站在夕阳下,女孩的笑容灿烂如托斯卡纳的阳光——是莫妮卡贝鲁奇;

看到莉莉安在某个酒会上挽着沈易的手臂,眼神锐利而骄傲;

看到波姬·小丝在片场抱着沈易的胳膊撒娇;

看到关智琳在厨房里做饭的背影;

看到周惠敏在钢琴前侧脸的剪影……

这是一个帝国的成长相册,也是一个男人复杂生活的切片。

龚樰看得越久,心情越复杂。

有震撼——沈易在短短一年内构建的版图,超乎想象;

有酸楚——那么多女性,都以不同的方式存在于他的生命里;

但也有一种奇特的释然——至少,他从未隐瞒。

他把这一切摊开在她面前,让她自己看,自己想,自己选。

“看完了?”沈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龚樰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窗前看了很久。茶凉了,夜色深了。

“看完了。”她合上相册,“很……惊人。”

“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这种‘惊人’。”沈易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望着窗外,“所以我说,你需要时间。”

“如果我接受了,”龚樰转过头看他,“下一步是什么?”

沈易也转过头,两人的目光在玻璃的倒影中相遇。

“下一步,是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继续拍戏,把孟烟鹂演到骨子里。”

他的语气平静而专业,“然后,等《红玫瑰》拍完,我会准备新的剧本给你。”

“就这么简单?”

“艺术上的事,可以很简单。”沈易微笑,“复杂的从来不是艺术,而是人。”

他看了眼手表:“快十点了。你可以睡客房,或者我让司机送你回酒店。”

龚樰犹豫了。

理智告诉她应该回酒店,保持距离,慢慢消化今天的一切。

但内心深处,某种刚刚破土而出的东西在躁动——如果今晚离开,会不会又退回那个用“应该”和“不应该”筑起的高墙之后?

“我……可以留下吗?”她问,声音里有一丝不确定的试探,“就今晚。我想……再看看这些。”

她指了指书桌上的剧本和报告。

沈易看了她几秒,然后点头。

“客房在走廊尽头,毛巾和洗漱用品都有新的。”他说,“冰箱里有吃的,书房里的书可以随便看。我可能还要工作一会儿。”

他没有过多表示,就像留下一个普通的朋友或同事那样自然。

这种自然,反而让龚樰松了口气。

“谢谢。”她说。

这一晚,龚樰没有睡。

她洗完澡,换上客房里备好的崭新睡衣,回到书房。

沈易果然还在工作。

她没有打扰他,只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电影语言》,坐在沙发上安静地读。

十二点钟,沈易合上电脑,揉了揉眉心。

“还不睡?”

“睡不着。”龚樰老实说,“脑子太乱了。”

沈易走到酒柜前,倒了两小杯威士忌,递给她一杯。

“那就别勉强。”他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有时候,混乱是重建的开始。”

两人在寂静的夜里,慢慢啜饮着琥珀色的液体。

威士忌的暖意从喉咙滑下,蔓延到四肢百骸。龚樰感到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

“沈先生,”她忽然问,“您有过害怕的时候吗?”

“当然。”沈易的回答出乎意料地快,“每一次重大的投资决策,每一次站在国际舞台上,每一次……面对重要的人可能离开的时候。”

“那您怎么应对?”

“接受它,然后行动。”沈易转动着酒杯,“恐惧不会因为你的回避而消失。但行动可以改变让你恐惧的局面。”

他看向她:“你现在最恐惧的是什么?”

龚樰沉默了很久。

“恐惧……选择了您这条路,最终会失去自己。”她终于说,“恐惧成为您众多故事里,一个无足轻重的注脚。”

沈易放下酒杯,身体前倾,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龚樰,记住今晚我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人是无足轻重的注脚。关智琳不是,波姬不是,莉莉安不是,周惠敏不是——你也不会是。”

“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提供舞台和机会,但能不能在舞台上留下不可替代的印记,取决于你自己。”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

“该休息了。”

龚樰看向窗外。黑夜仍然深沉,但距离黎明越来越近了。

她也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我想好了。”龚樰忽然说。

沈易侧过头看她。

“我要演孟烟鹂,也想要在国际上闯出名声。”她的声音平稳而坚定。

“我要在您的世界里,留下属于龚樰的印记。不以关智琳的方式,不以任何人的方式——以我自己的方式。”

她转过头,与他对视:“而我和您的关系……请允许我暂时不定义它。我需要时间,找到那个‘自己的方式’。”

沈易看了她很久。

然后,他笑了。不是那种掌控一切的笑,而是一种真正的、带着欣赏和一丝愉悦的笑。

“成交。”

他伸出手。

龚樰握住了他的手。

这一次,不再是茫然或挣扎,而是一种清晰的、带着力量的确认。

握手本该到此结束。

但两人谁都没有立刻松开。

书房里的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变得不同了。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龚樰感到沈易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深邃而专注。

距离太近了。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茄和橡木苔的气息,混合着一点点威士忌的余韵。

这个距离让她能看清他睫毛的弧度,看清他瞳孔里映出的自己的倒影。

时间仿佛变慢了。

沈易的目光从她的眼睛,缓缓移到她的嘴唇,再移回眼睛。

那不是一个刻意的审视,而是一种自然的、被某种无形力量牵引的注视。

龚樰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她应该退后,应该松开手,应该保持她一直以来的清醒距离。

但她的脚像生了根。

某种东西在空气中酝酿——是整夜深度交流后的亲近感,是孤独环境下的互相吸引,更是两个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某种默契。

沈易的手从握着她的手,缓缓上移,轻轻托住了她的脸颊。

这个动作很自然,自然到仿佛已经演练过无数次。

他的拇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触感温暖而真实。

龚樰没有躲。

她的呼吸微微急促,但眼神没有回避。

她看着沈易慢慢靠近,看着那张英俊而深邃的脸在视线中逐渐放大。

没有询问,不需要询问。

这一刻,语言是多余的。

所有的试探、坦诚、挣扎、选择,都已经在昨夜完成。

此刻剩下的,只是两个互相吸引的成年人,自然而然的靠近。

沈易的嘴唇贴上来的那一刻,龚樰闭上了眼睛。

那是一个轻柔却坚定的吻。

不急促,不贪婪,但带着一种明确的占有意味。

他的气息将她包围,唇上的触感温暖而真实,带着威士忌的微醺和晨起的清新。

龚樰的手不自觉地攀上了他的肩膀。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积压已久的情感终于找到出口的释放。

这个吻不像她想象中的任何吻,它不浪漫,不激情,却有一种奇特的确认感。

仿佛在说:是的,就是这样。我选择你,你选择我。我们就这样开始。

沈易的另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将她轻轻拉近。

吻加深了,但仍然保持着一种克制的节奏。

龚樰感到一阵眩晕。

所有的道德挣扎、自我质疑、恐惧不安,在这一刻都暂时远去了。

剩下的只有感官的体验:他唇舌的温度,他手掌的热度,他胸膛的坚实,以及一种从未有过的、被彻底接纳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沈易慢慢结束了这个吻。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温热地拂在她脸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站着,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沈易的手指轻轻抚过龚樰的嘴唇,眼神深邃得望不见底。

他的声音低沉,“记住这个吻。记住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开始。”

龚樰靠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她没有说话,但心里明白: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同了。

她正式踏入了沈易复杂的世界,但这一次,是她睁着眼睛、以自己的方式走进来的。

而这条路,才刚刚开始。

但感情一旦开始,就很难刹住车。

尤其是当那个吻已经打破了所有隔阂,当一夜的深度交流已经建立起某种奇特的亲密,而两个互相吸引的成年人站在彼此触手可及的距离——

有些事情,就会自然而然地发生。

龚樰靠在沈易怀里,能听见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

这个男人的气息将她完全包裹,他的手掌还停留在她的腰际,温热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

她应该离开。

理智在耳边小声提醒:该回去了,该保持距离了,该用一夜的时间好好消化这一切了。

但身体不想动。

不仅仅是不想动——是渴望着更近。

那个吻唤醒了她压抑了二十多年的东西。

不止是对沈易的感情,更是对她自己真实欲望的承认。

她一直用“清醒”“克制”“原则”来包装自己,仿佛承认对某个人有身体上的渴望,是一件羞耻的事。

可现在,她不想再包装了。

沈易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犹豫——或者说,她的不犹豫。

他的手掌从她的腰际缓缓上移,抚过她的背脊,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

另一只手托起她的脸,让她再次看向他。

“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低沉。

龚樰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忽然笑了。

那是一个释然的笑,一个卸下所有伪装后的轻松的笑。

“我在想……”她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如果这是‘我自己的方式’的开始,那我应该听从此刻真实的感受,而不是思考‘应该’怎么做。”

沈易的眼神暗了暗。

他读懂了她的潜台词。

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低下头,再次吻住了她。

这一次的吻,比刚才更加深入,更加热烈。

不再是试探性的确认,而是明确欲望的表达。

龚樰仰头回应,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手指插进他浓密的黑发中。

所有的矜持,所有的顾虑,所有的“应该”和“不应该”,在这一刻都被抛到脑后。

她只想感受——感受这个男人的气息,感受他的温度,感受那种被强烈需要也强烈需要对方的真实。

吻逐渐失控。

沈易的手臂收紧,将她整个人抱起。

龚樰轻呼一声,双腿本能地环住他的腰。

这个动作让两人更加紧密地贴在一起,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彼此身体的反应。

“沈易……”她喘息着叫他的名字,第一次省略了“先生”二字。

沈易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她,走向书房外。

走廊很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龚樰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闻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雪茄、橡木苔、还有一丝属于他本人的、干净的男性荷尔蒙味道。

她知道自己要去哪。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卧室门被推开,又轻轻关上。

沈易将她放在那张宽大的床上。

他撑在她上方,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湿润的眼睛。

“最后一次机会,”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现在说停,还来得及。”

龚樰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坚定。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开始解他衬衫的纽扣。

一颗,两颗,三颗……

她的手指有些颤抖,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野蛮的渴望。

她想看见他,想触摸他,想确认这个强大如神只的男人,也有温热的皮肤、有力的心跳,也会因为她的触碰而呼吸急促。

沈易任由她动作,只是深深地注视着她。

当衬衫敞开,露出他精壮的胸膛时,龚樰的手停住了。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些结实的肌肉线条,感受着皮肤下蓬勃的生命力。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他:“这是‘我自己的方式’——不逃避,不伪装,直面我想要的东西。”

龚樰有一瞬间的羞怯,但很快被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取代——那是释放,是宣泄,是压抑太久后的彻底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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