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香克斯的霸王色霸气如同实质的海啸,席卷了整个马林焚多湾。
实力稍弱的海军与海贼成片昏厥,如同被收割的麦子。尚能站立者,无不感到呼吸困难,心脏狂跳,仿佛被无形的山岳压在胸口。喧嚣震天的战场,在这君临天下的气势下,竟出现了刹那的死寂。
香克斯立于雷德·佛斯号的船首,独眼平静地扫过尸横遍野的冰原,扫过燃烧的军舰与破碎的残骸,扫过无数双或疯狂、或绝望、或麻木的眼睛,最后停留在处刑台方向,停留在那个跪地痛哭、嘶喊出“停战”的粉发少年身上,停留片刻,又移向力竭垂危却依旧挺立的白胡子,以及挡在他身前、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的银发身影——景月。
他的目光在景月身上多停留了一瞬。那与月光一族相似却更为古老纯净的妖力,那月华般清冷却温暖的力量残留,那即便力竭也依旧挺拔如松的姿态……以及,那双金色竖瞳中,与此刻战场格格不入的、近乎悲悯的平静。
“果然不是寻常人物……”香克斯心中低语,但面上不显。他缓缓抬起仅存的右臂,按在了名刀“格里芬”的剑柄上。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所有人心中一紧。
“诸位——”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风浪与余烬的噼啪声,传入每个人耳中,“请给我一个面子。”
他顿了顿,独眼中锐光如电:
“这场战争……该结束了。”
不是请求,是宣告。属于四皇的、足以左右世界格局的威严,随着这句话沉甸甸地压在整个马林焚多湾上空。
短暂的死寂后,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红发……!”
“是四皇红发香克斯!”
“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也是来帮白胡子的吗?!”
海贼们爆发出混杂着希望、惊疑与恐惧的喧嚣。海军们则脸色剧变,本就因克比的呐喊和战场惨状而动摇的士气,再次遭受重击。一位四皇的介入,足以彻底颠覆战局!
处刑台废墟附近,暂时形成了微妙的僵持。
白胡子单膝跪地,丛云切深深插入冰面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庞大身躯,鲜血从胸前巨大的贯穿伤和无数新旧创口汩汩涌出,染红了冰面。但他依旧昂着头,独眼灼灼,看着香克斯,又看向身旁的景月,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库啦啦啦……红发小鬼……你也来凑热闹……”
景月没有回头,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中昏迷的刹那身上。少女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背后那道被赤犬熔岩擦过的伤口焦黑溃烂,不断侵蚀着她的生机。赤犬的岩浆不仅带有物理的高温破坏,更蕴含着他那极端“绝对的正义”所化的毁灭意志,如同附骨之疽,不断灼烧着刹那的灵魂与肉体。
“七实,分析伤势,制定最佳治疗方案。”景月的声音因过度消耗而沙哑,但依旧平稳。
“是。”七实悬浮在一旁,手中的平板投射出微光,扫描着刹那的伤势。“岩浆灼伤深度3.7厘米,面积12%,伴有高阶火毒性能量侵蚀,与宿主妖力属性相克,正持续破坏生机。常规治疗手段无效。建议:以精纯月华之力强行中和、驱散火毒,修复受损经脉与肌体。预计消耗:宿主剩余妖力的85%,生命力的10%。成功率:71.4%。警告:治疗后宿主将陷入深度力竭状态,丧失战力,需至少72小时基础静养。”
“开始。”景月没有丝毫犹豫。他单手按在刹那背心伤口上方,掌心月华流转,不再是战斗时的清冷凌厉,而是化作了最柔和、最纯粹的治愈光辉,如同母亲的手,轻轻拂过伤痕。
月华之力渗入刹那体内,与那暴烈阴毒的火毒能量相遇,立刻发生了剧烈的冲突。刹那无意识地痛哼一声,身体微微痉挛。景月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操控着月华之力一点点包裹、消融、净化那些顽固的火毒。这是一个精细且耗神的过程,容不得半点差错。
永远和诸叶一左一右护在景月身前,尽管自己也伤痕累累、妖力灵力近乎枯竭,但眼神依旧锐利,死死盯着周围虎视眈眈的海军。她们知道,此刻景月叔绝不能被打扰。
马尔高化回人形落在白胡子身边,青炎在掌心燃烧,试图为老爹止血,但白胡子体内的暗伤和震震果实的反噬已非他的再生之炎所能轻易治愈。他看向正在为刹那疗伤的景月,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与复杂。若非这个神秘的男人数次出手,老爹可能早已……
乔兹、比斯塔、以藏等队长也聚拢过来,形成一道防线,与外围逐渐重新围上来的海军将领对峙。虽然红发的到来震慑了全场,但赤犬未倒,战国未令,海军的主力犹在,战斗远未结束。
处刑台废墟上,战国化身的金色大佛缓缓收手,脸色阴沉如水。卡普站在艾斯身前,拳头紧握,看着台下混乱的战场和嚎啕大哭的克比,又看向远方船头的红发,最终颓然叹了口气,松开了拳头。艾斯怔怔地跪在原地,海楼石锁链沉重无比,他看着下方为了救他而尸山血海的战场,看着垂危的父亲,看着力竭的恩人(景月),看着痛哭的陌生海军少年,看着降临的红发……巨大的悲痛、愧疚、茫然冲击着他的心神。
赤犬萨卡斯基,是场中唯一对红发言语毫无反应的人。不,他甚至根本没有去看红发。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景月身上,锁定在那正在为同伴疗伤、周身月华流转的银发男子身上。
就是这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挡他的“绝对正义”!净化丛云切,削弱他的力量,挡下他的杀招,现在更是用那诡异的力量安抚军心,动摇士气!还有那种仿佛能看穿他内心偏执与暴戾的眼神……令人作呕!
“异端……必须清除……”赤犬低吼着,声音沙哑如砂石摩擦。他周身的熔岩不受控制地涌动、沸腾,暗红色的纹路自皮肤下浮现,如同活物般蜿蜒,那是被景月的“净世”大阵激发、又因极端愤怒与杀意而反噬的“丛云牙”概念污染。他的力量在邪气刺激下再度攀升,熔岩的温度高到让周围空气扭曲,但那双眼睛里的理性光芒,却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乱、狂暴、毁灭一切的赤红。
“所有海贼……以及包庇海贼的异端……都必须死——!!!”
赤犬仰天咆哮,熔岩化的巨拳不再是瞄准某个人,而是无差别地轰向景月、白胡子、以及他们周围的所有海贼区域!这一击,蕴含了他所有的愤怒、偏执、以及那被邪气侵蚀后愈发极端的“净化”欲望,威力远超之前!
“大喷火·炼狱——!!!”
天空仿佛被烧穿了,无数房屋大小的熔岩巨拳如流星火雨般砸落,覆盖范围极广,将景月、白胡子、马尔高等人,甚至一些来不及撤退的海军都笼罩在内!这是真正的无差别攻击,为了贯彻他心中的“正义”,不惜连同袍也一并毁灭!
“赤犬!你疯了吗?!”战国惊怒交加的声音传来。他看出来了,萨卡斯基的状态不对!那暗红色的纹路,那失控的力量,那充满混乱毁灭的眼神……这绝不仅仅是愤怒!
“萨卡斯基!冷静!”青雉库赞也厉声喝道,寒气爆发,试图冻结部分熔岩,但赤犬这一击含怒而发,范围太大,他也只能护住小片区域。
黄猿波鲁萨利诺身形一闪,化为光子出现在高空,脸色罕见地凝重:“哎呀呀,这下可麻烦了呢~” 但他没有出手阻拦,只是静静看着。海军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赤犬的激进作风早已引起不少将校不满,此刻他若失控……未必是坏事。
“保护老爹和景月先生!!”马尔高嘶吼,化身不死鸟冲天而起,青炎双翼展开到极限,试图阻挡熔岩。乔兹钻石身躯挡在最前,比斯塔双刀斩出漫天蔷薇剑气,以藏枪弹连发……队长们拼死抵抗。
但赤犬这含怒一击,威力太强,范围太大!更何况他们早已伤痕累累,战力大损。
眼看熔岩火雨就要将这片区域化为灰烬——
“我说了——”
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响起,压过了熔岩的轰鸣与战场的喧嚣。
“这场战争,该结束了。”
呛啷——!
清越的刀鸣声响彻天地。红发香克斯,拔刀了。
名刀“格里芬”并未完全出鞘,只是露出了三寸雪亮的刀锋。但就在这出鞘三寸的刹那——
轰——!!!
一股凝练到极致、霸道无匹的暗红色霸王色霸气,以香克斯为中心轰然爆发!这不是之前那范围性的震慑,而是凝聚成一道无形的洪流,精准地撞上了赤犬那铺天盖地的熔岩火雨!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那足以毁灭岛屿的熔岩流星,在触及这股霸王色霸气的瞬间,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叹息之墙,速度骤减,表面沸腾的岩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却、黯淡、凝固,最终化为黑色的、毫无生机的岩石,噼里啪啦地坠落在冰面上,砸出一个个浅坑。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骇然地看着这一幕。仅仅凭借霸王色霸气的外放,就硬生生浇灭了海军大将赤犬的全力一击?!这是何等的实力?!何等的掌控力?!
“霸……霸王色……缠绕?!”战国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将霸王色霸气缠绕在武器或攻击上,是顶尖强者才能掌握的技巧,但像红发这样,将霸王色凝聚到如此程度,进行如此大范围的精准防御与湮灭……闻所未闻!
赤犬的熔岩巨拳僵在半空,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向香克斯,那狂暴混乱的杀意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名为“忌惮”的情绪。但他体内的邪气也因此受到刺激,翻腾得更加厉害,暗红纹路几乎爬满了他的脖颈和半边脸颊。
“红发……香克斯……”赤犬的声音嘶哑扭曲,“你要……阻我正义?!”
“你的‘正义’已经走火入魔了,萨卡斯基。”香克斯缓缓将格里芬完全归鞘,独眼平静地看着他,“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那些你口中该被清除的‘邪恶’,有何区别?被仇恨和偏执吞噬的正义,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疯狂。”
“你懂什么——!!”赤犬怒吼,熔岩再次沸腾,“海贼就是罪恶!包庇罪恶就是同罪!唯有彻底净化,才能带来真正的正义——!!!”
他不再理会红发,熔岩化的巨大身躯猛地转向景月方向,速度爆发到极致,化作一道赤色流星,直扑而去!目标明确——先杀这个屡次坏他好事、还能“净化”他力量的异端!
“冥狗·绝杀——!!!”
这一击,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杀意、以及那被邪气侵蚀后更加极端暴戾的意志!拳未至,那灼热狂暴的拳压已将空气蒸发,空间扭曲!
“景月叔!!”永远和诸叶惊骇欲绝,想要挡在前面,但她们早已力竭,动作慢了一拍。
马尔高、乔兹等人也被赤犬这突然的、舍弃防御的必杀一击所慑,救援不及。
香克斯眉头微蹙,手再次按上格里芬。但他距离稍远,赤犬这搏命一击又太快太猛,即便他能拦截,余波也足以重创甚至杀死正在全力疗伤、毫无防备的景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就是现在,香克斯。”一个平静到极致的声音响起。
是景月。他甚至没有抬头看那毁天灭地的一拳,依旧专注于手中的治疗,月华源源不断涌入刹那体内,少女背后的焦黑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黑色,长出粉嫩新肉。但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香克斯耳中。
“控制住他,三秒。”
香克斯独眼猛地一凝。没有犹豫,没有疑问,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他选择了相信这个仅有一面之缘、却屡创奇迹的神秘男人。
“贝克曼!”
“了解,头儿。”
一直站在香克斯身侧,沉默抽烟的本·贝克曼动了。他看似随意地抬起手,那把看似普通的燧发枪枪口,却遥遥锁定了赤犬。没有霸气缭绕,没有光芒闪烁,但就在他抬枪的瞬间,赤犬前冲的势头的微微一滞,仿佛被无形的蛛网缠住,又仿佛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源自本能的危机感让他动作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迟滞。
就是这不足零点一秒的迟滞!
“神避。”
香克斯的身影消失了。不是元素化,不是高速移动,而是仿佛融入了空间,下一瞬,已出现在赤犬冲锋路径的侧面。格里芬依然在鞘中,但他并指如刀,缠绕着凝练到极致的霸王色霸气,一记手刀,轻飘飘地斩在赤犬熔岩化的手腕侧方。
嗡——!
空间震颤!赤犬那足以轰穿岛屿的熔岩巨拳,被这一记手刀硬生生打偏了方向,擦着景月的头顶轰入了后方冰面,炸起滔天岩浆巨浪!而赤犬整个人,更是被这一击中蕴含的、无与伦比的霸王色冲击震得浑身熔岩溃散,露出了下方焦黑龟裂的皮肤,动作彻底僵直!
“一秒。”香克斯声音平静,独眼中红芒大盛,霸王色霸气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赤犬的精神上!这是纯粹的、质量上的碾压!赤犬闷哼一声,眼中赤红混乱之色一滞,竟出现了瞬间的恍惚。
“两秒。”贝克曼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赤犬另一侧,枪口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没有扣动扳机,但那冰冷的触感与致命的威胁,让赤犬从恍惚中惊醒,暴怒与杀意再次上涌,邪气纹路疯狂蠕动,试图挣脱。
但已经晚了。
景月,终于抬起了头。他手中的月华之光缓缓收敛,刹那背后的伤口已然愈合大半,虽然依旧昏迷,但气息平稳了下来。他将刹那轻轻交给扑上来的永远和诸叶,缓缓站起身。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银发黯淡无光,甚至出现了更多的灰白,身形微微摇晃,仿佛随时会倒下。但他那双金色的竖瞳,却亮得惊人,仿佛将体内最后一丝力量、最后一点本源,都点燃、凝聚在了这双眸之中。
他一步,一步,走向被香克斯和贝克曼短暂制住的赤犬。步伐虚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与天地共鸣。所过之处,焦黑的冰面竟然生长出细小的、散发着微光的皎洁花朵,旋即又凋零消散。
“三秒。”
他停在赤犬面前,抬起右手。那只手修长、稳定,指尖萦绕着最后一点、纯净到极致的月华。那月华不再柔和,不再温暖,而是带着一种洞穿虚妄、涤荡污秽的凛然。
然后,他一指点出,轻轻按在了赤犬熔岩尚未完全覆盖的、剧烈起伏的胸口正中央。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赤犬僵住了。他体表疯狂蠕动的暗红色邪气纹路,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雪,发出“嗤嗤”的声响,剧烈挣扎、扭曲,然后化作缕缕黑烟,从他七窍、毛孔中疯狂涌出!那黑烟充满憎恨、暴戾、毁灭的意志,在空中凝聚成一张模糊的、獠牙毕露的鬼脸,发出无声的咆哮,然后被景月指尖那一点微弱却坚定的月华,彻底净化、消散。
“呃啊啊啊——!!!”
赤犬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痛苦与解脱的嘶吼,熔岩化的身躯瞬间恢复人形,双眼一翻,仰天喷出一大口混杂着黑色污血的鲜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砰”地一声砸在冰面上,彻底昏迷过去。他身上的邪气纹路消失不见,皮肤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只是那被月华净化的胸口处,留下了一个淡淡的、月牙状的银色印记,正缓缓渗入他的体内。
景月保持着前指的姿势,僵立原地。他眼中的金光迅速黯淡、熄灭,最后一丝月华从指尖消散。他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扯动肺腑,带来针扎般的剧痛,嘴角溢出的鲜血已不再是鲜红,而是带着淡淡的金色。他体内的月华之力,已然彻底枯竭,甚至连本源都受到了损伤。
“景月先生!”“景月叔!”
马尔高、永远等人惊呼,想要上前,却被景月抬手制止。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香克斯,微微颔首,声音低不可闻:“……多谢。”
香克斯深深看了他一眼,将格里芬彻底归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看出来了,景月刚才那一指,不仅仅是净化了赤犬身上的邪气,更似乎……付出了某种沉重的代价。
贝克曼收起枪,点燃一根新的香烟,看向景月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一丝凝重与探究。
整个战场,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赤犬,看着跪地吐血的景月,看着收刀而立的红发。海军大将,战力天花板的赤犬,就这么……被制服了?虽然是在红发香克斯和那个神秘的银发男子联手之下,但这也太震撼了!那个银发男子,最后那净化邪气的一指,究竟是什么力量?!
“萨卡斯基!!”战国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金色大佛瞬间冲到赤犬身边,探查他的情况。气息微弱但平稳,体内那令人不安的狂暴能量消失了,只是力竭昏迷。他猛地抬头,看向景月,眼神无比复杂。这个人,竟然真的“治好”了萨卡斯基的失控?他到底是谁?!
青雉和黄猿也落下,护在战国身侧,看向景月的目光充满了忌惮。能净化赤犬那种状态,这种力量闻所未闻。
“库……库啦啦啦……” 白胡子低沉的笑声打破了寂静。他看着昏迷的赤犬,看着力竭的景月,看着降临的红发,又看向处刑台上安然无恙的艾斯,看向周围伤痕累累却依旧挺立的儿子们,最后看向这片尸山血海、满目疮痍的战场。
他的笑声中,有疲惫,有欣慰,有悲凉,更有一种放下一切的释然。
“红发小鬼……这个面子,老子给了。”白胡子缓缓说道,声音不大,却传遍四方,“战国……卡普……还有海军的小子们……”
他独眼扫过无数海军将兵,扫过那些脸上还带着恐惧、茫然、不甘的年轻面孔。
“这场仗……打得够久了。流的血……也够多了。”
他顿了顿,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丛云切从冰面中拔出,重重一顿。
“老子……累了。”
“从今天起,老子白胡子海贼团……退出这片战场!”
“老爹!!”马尔高等队长惊呼,眼泪夺眶而出。他们知道,老爹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妥协,意味着认输,意味着……时代的终结。但看着老爹那苍老疲惫、却带着一丝轻松笑意的脸庞,他们的话哽在喉咙,什么也说不出来。
战国化身的大佛沉默着。他看着昏迷的赤犬,看着远处虎视眈眈、虽然伤痕累累但战意犹存的白胡子海贼团,看着那艘船上气势惊人的红发海贼团,看着那个神秘的、能净化大将的银发男子和他的同伴,最后,看向这遍地尸骸、哀鸿遍野的马林焚多。
海军赢了么?白胡子重伤垂死,海贼方伤亡惨重,似乎赢了。但大将赤犬失控被净化,十万精锐损失近半,士气崩溃,正义蒙尘,红发介入,神秘势力现身……这真的算赢吗?
继续打下去?面对一个拼死一搏的白胡子,一个状态完好的红发,还有那个深不可测的银发男子……海军,还能承受多少代价?世界政府的脸面,又该放在哪里?
“元帅……”卡普走到战国身边,声音干涩。他同样看着这片惨状,看着那些年轻的海军尸体,看着远处被海楼石锁住的艾斯,老眼之中,是无尽的疲惫与悲哀。
良久,战国缓缓闭上了眼睛。当他再次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断。
他拿起电话虫,声音通过广播,传遍了死寂的马林焚多,传向了整个世界:
“海军……全员。”
“停止战斗。”
“带着你们的人,滚吧。”
命令下达,无数海军将士愣住了,随即,是劫后余生的虚脱,是失去同袍的悲恸,是战争终于结束的茫然。有人瘫倒在地,有人放声大哭,有人默默收起武器。
海贼一方,也陷入了沉默。没有欢呼,没有庆祝。活下来的人,看着身边的尸体,看着重伤的同伴,看着那个为了他们力战至此、如今已近油尽灯枯的老人,只有无尽的悲伤与空洞的胜利。
白胡子看着开始缓缓后撤的海军,看着开始互相搀扶着聚集过来的儿子们,咧嘴笑了笑,庞大如山的身躯,终于缓缓向后倒去。
“老爹——!!!”
马尔高等人扑上前,接住了他。
时代,在这一刻,落下了帷幕。
而新的风暴,正在远方海平线上,悄然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