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前线,博福斯高炮的怒吼,如同一声清脆的耳光,狠狠扇在了骄狂的倭寇航空兵脸上。一架“零式”凌空爆炸,一架重伤逃窜,剩余的敌机仓皇爬升,再也不敢在赤石-坳头上空肆意盘旋。地面敌军失去空中掩护,攻势顿时受挫,被迫后撤重整。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福建乃至更远的地方。那些原本在“张司令”和倭寇之间摇摆的地方势力,私下里的议论风向开始微妙转变。原来,“宁海赵”不仅能打海盗、抗登陆,连天上最凶的“零式”也能揍下来!这份量,顿时重了许多。
陈毅农和周参谋长抓住这宝贵的喘息之机,一方面组织军民抢修工事、救治伤员,另一方面,由徐天翔的“铁拳”营充当刀刃,对后撤之敌发起了数次短促有力的反击,进一步巩固和扩大了防线。
“磐石”不仅顶住了最猛烈的捶打,反而在战火中变得更加坚硬,控制区域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稳步向外扩张。
舟山基地,指挥中心。
赵安邦看着福建发来的详细战报,脸上并无太多喜色。他关注的,是战报中提及的一个细节:敌“零式”机群在遭遇猛烈防空火力后,并未像以往那样纠缠不休,而是异常果断地脱离了接触。
“他们在试探。”赵安邦对身旁的廖化说道,“试探我们防空火力的密度、射程和反应速度。吃了亏,但也摸到了一些底。下一次再来,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指挥官判断正确。根据截获的零星电文分析,倭寇航空兵正在重新评估我方防空能力,并可能调整战术,例如采用更高空域投弹、夜间袭击或使用新型炸弹。”廖化证实了他的猜测。
被动挨打,永远不是赵安邦的风格。他必须让敌人的“试探”付出更惨痛的代价,同时,加快构建更完整的防御体系。
“命令‘千里眼’项目组,暂停对海探测,将所有资源集中到对空探测模式的优化上!我要他们尽快拿出一个能对中高空目标进行稳定预警的‘乞丐版’对空雷达方案!哪怕只能提前五分钟发现敌机,也是巨大的胜利!”
“命令军工部,‘利箭’生产线全力运转!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产能提升到每月十门!同时,开始论证建立更大口径高炮(如借鉴t3图纸中的3.7英寸高炮)生产线的可行性!”
“命令福建前指,以缴获和自制的武器为基础,尽快组建和训练更多的民兵防空小组,形成高低搭配、远近结合的立体防空网!”
他要织就一张越来越密的铁幕,让敌人的飞机每闯入一次,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就在赵安邦全力巩固防空体系之时,他布局的另一步“暗手”,开始显现效果。
活跃在闽浙沿海的“海狼”号潜艇,根据“雏鹰”侦察机冒死带回的情报,成功锁定了倭寇在福建沿海修建的一个前进野战机场的大致位置。这个机场位置隐蔽,靠近海岸,主要用于“零式”战机的临时起降和补给,是支撑其前线空中优势的关键节点。
月黑风高夜,“海狼”如同幽灵般悄然逼近到距离海岸不足十海里的危险距离。它没有使用昂贵的鱼雷,而是悄然浮起,用甲板上加装的、经过消音处理的81毫米迫击炮(系统早期库存,经过改装),对着机场方向进行了一次急促的、打了就跑的炮击!
虽然迫击炮弹的准头和威力都无法与舰炮或空袭相比,但突如其来的、来自海上的炮火,还是在机场引发了不小的混乱。炮弹落在跑道边缘和附属设施附近,炸毁了几个油桶,引燃了部分伪装网,虽然没有造成飞机损失,但严重干扰了机场的夜间作业,迫使倭寇加强了该区域的沿海警戒,分散了本就紧张的兵力。
这次骚扰性的炮击,就像一根毒刺,扎在了敌人最不舒服的地方。它传递出一个明确的信息:你们的后方,也并不安全。
几乎与此同时,南洋方面,钱明远再次发回密电。内容简短,却意味深长:
“南海风波未平,然侨心已稳。陈先生闻听闽省‘落鸟’(指击落零式)及沿海‘闹海’(指潜艇炮击),甚慰。私下嘱托:所需第二批物资清单,可酌情增加。”
赵安邦看完,会心一笑。陈嘉庚先生这位精明的爱国商人,用他独特的方式表达了认可和支持。“落鸟”和“闹海”,这两件事无疑极大地增强了南洋侨胞对舟山基地的信心。这份“酌情增加”的清单背后,是更加坚实的信任和更大力度的援助。
他立刻吩咐廖化:“根据我们最新的技术和装备发展需求,拟定一份扩增的物资需求清单,重点是特种合金、精密轴承、高级化工原料以及……内燃机相关技术资料。通过秘密渠道发给钱明远。”
内外联动,一手巩固防御,一手出击骚扰,一手巩固外援。赵安邦的布局,环环相扣。
然而,他深知,倭寇绝不会坐视这张“铁幕”的成形和“暗手”的活跃。零式战机受挫,海上运输线被袭,福建攻略受阻,南洋侨心背离……这一连串的失利,必然会让对方恼羞成怒,酝酿更疯狂的反扑。
“廖化,加强对倭寇本土、台湾、以及上海等地军事调动,特别是海军舰艇和陆军重装备集结的情报监控。”
“命令各部,休整补充的同时,保持最高戒备。真正的暴风雨,恐怕还在后面。”
铁幕正在艰难地一片片锻造、拼接,但阴影中的对手,也正在磨砺着更锋利的爪牙。赵安邦站在指挥中心,仿佛能听到远方天际传来的、愈发沉重的雷声。
他知道,下一回合的较量,将不再是试探,而是真正的硬仗。他必须在这短暂的间歇期内,让自己和整个舟山体系,变得比敌人预想的还要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