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浊浪滔天。
不再是天堑,而是通途。
安庆、芜湖、南京一线的江面上,“海棠”海军组建的内河舰队初具规模。以数艘经过紧急改装、加装中小口径舰炮和火箭炮的旧式运输船、拖船为基干,辅以数十艘高速巡逻艇、022导弹快艇,以及从“福建”号航母战斗群临时调拨的两艘装备防空导弹和76毫米速射炮的056A轻型护卫舰,这支舰队虽然看起来有些“杂牌”,但其火力和机动性,足以压制此时长江中游日军残存的水面力量。
舰队司令高海(兼任)站在改装指挥船“江汉”号的舰桥上,迎着江风,目光锐利地注视着西方水域。他的任务明确:掩护并支援陆军西进,扫清长江航道日军据点,炮击沿岸抵抗枢纽,并伺机前出至武汉江面,实施封锁。
“报告!前锋快艇分队报告,在马鞍山以西江段遭遇日军两艘老旧炮艇,已将其击沉!”
“报告!北岸陆军先遣队来电,请求炮火支援,压制当涂县日军残余岸防阵地。”
“命令:三号、四号火力支援船,前出至指定坐标,对当涂目标进行十分钟火力急袭。快艇分队继续向西侦察,注意九江方向敌舰动向。”高海沉稳下令。
“轰!轰轰!”改装船上加装的122毫米多管火箭炮和130毫米加农炮发出怒吼,炮弹划过江面,落在北岸日军阵地上,腾起团团烟柱。陆军先遣队的冲锋号随即响起。
这种陆海协同、沿江推进的模式,成为西进攻势的常态。日军在长江沿岸的防御本就因南京失守而支离破碎,在舰队炮火和陆军迅猛突击的双重打击下,更是纷纷瓦解。芜湖、马鞍山、铜陵……一座座沿江城镇被快速攻克或光复。
陆上,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如同三把烧红的钢刀,狠狠刺向武汉。
北线,由雷震亲自指挥的装甲突击集群,从合肥西南悄然挥师西进。这支以两个齐装满员的装甲旅(装备99A、15式坦克及04A步战车)为核心,配属大量自行火炮、火箭炮和机械化步兵的钢铁拳头,避开了日军重兵防守的正面,沿着大别山北麓与淮河平原交界的薄弱地带,高速穿插。
他们的目标是武汉以北的平汉铁路(北平-汉口)沿线要点,特别是孝感、黄陂。一旦切断这条南北大动脉,武汉日军与华北的联系将被严重削弱,来自北方的增援和补给将陷入瘫痪。
“保持无线电静默!夜间开灯行驶,白天注意防空伪装!”雷震的命令简洁有力。庞大的装甲纵队在公路上扬起漫天尘土,引擎的轰鸣声汇聚成低沉而恐怖的声浪,震动着沿途大地。侦察直升机前出数十公里,无人机在更高空盘旋,为这支钢铁洪流提供着单向透明的战场视野。
沿途遭遇的小股日军警戒部队或伪军,往往还未弄清状况,便被前锋坦克的履带碾过,或被伴随步兵的迅猛突击击溃。进展极为顺利。
“司令员,先头部队已抵达六安以西,未遇有力抵抗。日军收缩迹象明显,许多据点已被放弃或仅留少数人员。”参谋报告。
“很好。”雷震看着地图,“命令部队,不要停留,不要恋战!燃料和弹药车跟紧!我们的速度,就是胜利!目标,三天之内,前锋抵达麻城!一周之内,兵临孝感!”
“是!”
中线和南线部队同样进展神速。中线沿长江北岸推进,连克巢湖、庐江,兵锋直指安庆以西的重镇九江。南线在肃清芜湖以南残敌后,主力在安庆以南再次渡江,踏上江南土地,沿池州、东至方向,向九江侧翼迂回,并对南昌方向保持警戒。
三路大军,形成一个巨大的钳形,目标直指武汉。日军畑俊六部署的“收缩固守”策略,在如此迅猛、如此大纵深的穿插突击面前,显得苍白而被动。许多计划中需要“固守”的要点,往往在防御尚未完全就绪时,便已看到“海棠”坦克扬起的烟尘。
武汉,日军华中派遣军司令部。
气氛已不是凝重,而是绝望。
“第3师团在舒城遭到支那军装甲部队突击,损失惨重,正在向六安溃退!”
“第13师团报告,九江外围发现大量敌军,番号不明,装备大量战车火炮,攻势猛烈!”
“长江航道多处被敌炮艇封锁,运输船队损失严重!”
“航空兵与敌喷气机群多次交战,损失极大,制空权正在丧失!”
坏消息雪片般飞来,每一条都让畑俊六的心脏抽搐一下。他赖以顽抗的“固守要点”战略,正在被对方简单粗暴的“纵深穿插、分割包围”打得千疮百孔。对方的推进速度、火力强度、情报优势,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八嘎……他们到底有多少坦克?多少飞机?难道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吗?!”畑俊六揪着头发,眼珠布满血丝。“命令各部,放弃外围不必要据点,进一步向武汉核心防御圈收缩!依托汉口、汉阳、武昌三镇城区及近郊永备工事,进行巷战准备!实施‘焦土计划’第二阶段,对武汉三镇所有重要工业设施、仓库、桥梁,安装炸药!准备玉碎!”
他咬牙切齿:“就算武汉最终守不住,也要变成一片废墟,让支那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同时,向大本营发最后电文:华中战局危急,请求……允许我部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为天皇陛下尽忠!”
这几乎是绝望的哀鸣。但畑俊六心里清楚,大本营此刻也是焦头烂额,根本无兵可派。武汉,已成孤岛。
徐州,总指挥部。
赵安邦关注着武汉战役的每一步进展。系统的界面不时闪烁,带来新的信息。
【国运增幅:73%】
【时空紊乱值:66%】
【‘挺进华中,决战武汉’任务进度:35%】
进度不慢。但他知道,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武汉三镇城防坚固,日军兵力仍众,困兽之斗必然惨烈。强攻硬打,即使能拿下,伤亡也会极其巨大,城市也可能毁于战火。
“雷震的穿插部队到哪了?”赵安邦问。
“先头装甲部队已越过金寨,正向麻城高速突进,预计明日可对麻城日军发起攻击。中线部队已逼近九江,南线部队正在向东至方向运动。海军内河舰队已前出至安庆以西,正在炮击彭泽等沿江据点,日军江防炮台反击微弱。”林晓梅快速汇报。
赵安邦点点头,手指敲击着桌面:“给雷震发报,授权他在抵达孝感-黄陂区域后,视情况自行决定攻击节奏。但核心原则不变:以歼灭日军有生力量、切断其退路和补给线为首要目标,对武汉城区,围而不攻,或辅以心理战、政治攻势,力争瓦解敌守军意志,减少攻城破坏。”
“另外,通知‘家里’华中局,加大对武汉周边日占区的攻势和宣传,动员群众,抵制日军‘焦土’破坏。可以派人秘密潜入武汉,散布消息,动摇日军军心,特别是伪军和部分动摇的日军部队。”
“命令空军,加强对武汉日军机场、通讯枢纽、指挥所、物资集散地的轰炸。重点使用精确制导弹药,减少附带损伤。”
“还有,”赵安邦眼中闪过一丝锐芒,“是时候启用‘蛇’了。”
林晓梅神色一凛。“蛇”是数月前,通过苏文瑛(女主3)的海外商业网络和“家里”的地下渠道,秘密打入武汉日军高层内部的一名极其重要的潜伏者,身份绝密,直接对赵安邦负责。
“向他传递指令:不惜一切代价,获取武汉日军城防最新部署图、‘焦土’计划炸点分布、以及……畑俊六可能的撤退计划或玉石俱焚的具体指令。”
“明白!”
就在武汉战役如火如荼、华中大地烽烟再起之时,世界的目光并未完全被吸引于此。
遥远的太平洋上,酝酿着新的风暴。
日本,东京,大本营。
南京失守、华中危殆的消息,如同两颗重磅炸弹,在军部高层引爆。争论、指责、恐慌、疯狂交织。
“必须立刻从关东军抽调兵力南下!否则华中一旦彻底崩溃,帝国在大陆的战线将全面动摇!” 陆军激进派叫嚣。
“不可!关东军要应对北方的俄国,诺门坎的教训还不够吗?满洲是帝国的生命线,绝不能动摇!” 保守派反驳。
“海军呢?联合舰队在哪里?为什么不能从海上支援华中,或者攻击支那军沿海据点?”
“海军主力需要应对美国的威胁!太平洋局势同样紧张!而且,那支‘海棠’军队似乎拥有我们不了解的先进舰艇和飞机,贸然出击风险巨大!”
争吵不休中,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诸君,争吵无益。华中战局恶化,已成事实。当务之急,是采取一切手段,迟滞支那军攻势,并为帝国争取时间。我建议,立刻启动‘南进’计划,全力进攻法属印度支那、缅甸,甚至……新加坡和菲律宾,夺取南洋资源,切断英美援华通道,逼迫支那军回援,或至少缓解华中压力。同时,对重庆和‘海棠’控制区,实施更加猛烈的无差别战略轰炸,甚至……考虑使用特种武器(指细菌或化学武器)。”
发言的是东条英机,时任陆军大臣,激进派的代表。他的提议,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既然在华中战场上难以取得军事胜利,那就扩大战争规模,用更极端的手段,将更多的人拖入地狱,为日本争取喘息之机,或者说,进行一场绝望的赌博。
太平洋战争的导火索,因中国战场局势的剧变,被悄然点燃,烧向了更广阔的范围。
而在“海棠”控制下的某处秘密船坞,以及琼崖(海南)的榆林港,更大的钢铁巨舰正在加速建造或改装,新型战机的生产线昼夜不停。赵安邦的目光,早已不止于长江,不止于武汉。
他的系统界面上,一行新的提示悄然浮现:
【侦测到敌对阵营(黑色资本方代理人势力)活动加剧,与倭寇本土激进派接触频繁。警告:敌对阵营可能提供有限技术或战略误导,加速倭寇冒险行动,干扰本时空历史走向及国运汇聚。】
【建议:加快科技解锁与应用,强化海空及战略打击力量,准备应对更大规模、更高烈度的冲突。跨海打击倭寇本土、摧毁其战争潜力之‘落日’计划,需提上日程。】
赵安邦关闭提示,望向东方。
波涛万顷的太平洋彼岸,那个给中华民族带来无尽苦难的岛国,其最后的疯狂,似乎正在酝酿。而他的回应,将是比雷霆更迅猛、比钢铁更坚硬的——毁灭性的审判。
武汉,只是中场。
真正的终局,在更远的东方海平线上,已隐隐浮现出狰狞的轮廓。
钢铁洪流,正滚滚向西,直指三镇。
而更远的未来,一支注定要跨越怒涛的舰队,也在无声地积攒着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