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光复的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传遍了全国。
最先沸腾的是与南京近在咫尺的苏南、皖南地区。饱受日寇蹂躏的百姓奔走相告,热泪盈眶,许多人朝着南京方向焚香叩拜。躲藏在地下、山区的抗日武装和游击队士气大振,纷纷主动出击,袭扰日军交通线,策应主力行动。尚未被“海棠”或“家里”完全控制的城镇里,日伪军心惊胆战,许多伪政权人员开始暗中串联,寻找退路。
武汉,日军华中派遣军(此时已与华南方面军部分合并整编)临时总司令部。
畑俊六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面前是刚刚收到的、语焉不详但足以说明一切的急电。安庆失守,他尚可推诿于长江天险被破,但南京,帝国的“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所在地,象征意义无比重大的“首都”,竟然在短短数日内陷落!这不仅仅是军事上的惨败,更是政治和士气上的毁灭性打击!
“八嘎……八嘎!”畑俊六猛地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碎片四溅。“影佐祯昭那个废物!数万守军,坚固城防,还有‘玉碎’计划……竟然连几天都守不住!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指挥部内,一众日军将佐噤若寒蝉,人人脸色灰败。南京陷落,意味着长江下游防线彻底崩溃,整个华中派遣军的侧翼和后方完全暴露。更可怕的是,那股神秘的“海棠”军队展现出的恐怖战斗力——渡江如履平地,攻城摧枯拉朽,甚至能破解最后的“玉碎”爆破。这样的敌人,该如何抵挡?
“司令官阁下,”参谋长硬着头皮开口,“南京陷落,局势危急。当务之急,是立刻调整部署,收缩兵力,确保武汉三镇及平汉线、粤汉线安全。同时,必须向大本营紧急求援,请求关东军或本土调派更多师团,尤其是战车和航空兵力……”
“求援?大本营现在还有兵可派吗?”畑俊六惨笑,“诺门坎那边被俄国人缠住,太平洋上美国人虎视眈眈,本土要防御……哪里还有援兵?我们只能靠自己!”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盯着地图:“命令!第11军、第13军主力,立刻放弃长江以北大部分据点,全线收缩至武汉周边及沿江要点!依托大别山、幕阜山、洞庭湖构筑防御!命令海军,集中所有可用舰艇,确保长江中游航道,特别是武汉江面的安全!命令航空兵,所有战机集中使用,保卫武汉空域,并伺机轰炸敌军前进部队和渡江设施!”
“另外,”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立刻执行‘焦土计划’第二阶段!在撤离区域,摧毁所有可能资敌的工厂、矿山、桥梁、仓库!特别是武汉三镇,要提前准备……必要时刻,决不能完整地留给支那人!”
这是绝望下的疯狂,但也显示了日军困兽犹斗的决心。命令下达,尚未被战火波及的华中大地,即将迎来又一轮浩劫。
广州,日军第21军司令部。
接到南京陷落的消息,司令官古庄干郎中将同样震惊不已。华南与华中虽有一定距离,但唇亡齿寒。一旦华中彻底崩盘,华南将孤立无援。
“命令前线各部,加强戒备,严防‘家里’粤赣边区和琼崖的部队趁机发动大规模攻势。同时,加快执行‘波’号作战(切断中国西南国际交通线)的准备!必须在支那军主力被华中吸引时,尽快拿下南宁,打通通往法属印度支那的通道!”古庄干郎做出了相对务实的决定,试图在南方打开局面,弥补华中损失,并威胁“海棠”及重庆政府的后方。
重庆,国民政府临时驻地。
消息传来,山城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极其复杂的声浪。官方报纸紧急加印号外,通栏标题是“我军劲旅克复南京”,但内文语焉不详,只强调“抗日将士英勇奋战”,对“海棠”和“家里”的具体作用含糊其辞。高层会议接连召开,忧虑远大于喜悦。
蒋的脸色极为难看。南京光复,固然是提振民心士气的大事,但完成这一壮举的,却不是他的中央军,而是那支神秘的、不听号令的“海棠”军,以及与延安关系密切的“家里”武装!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尴尬和强烈的危机。这股力量一旦彻底扫清日寇,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立刻以军事委员会名义,向‘海棠’方面发出嘉奖电令。同时,命令各战区,特别是第三、第五、第九战区,趁日军华中混乱之机,积极出击,扩大战果,收复失地!绝不能让‘海棠’和‘家里’独占光复南京的荣耀和政治资本!”蒋对心腹们下达指令,试图抢夺胜利果实和舆论主导权。“另外,加紧与‘海棠’高层的秘密接触,探听其下一步动向和政治诉求。”
延安。
窑洞里的气氛则热烈而振奋。尽管官方宣传同样克制,将光复归功于“全国抗日军民共同努力”,但内部通气和各级会议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南京光复,极大地证明了与“海棠”合作路线的正确性,也展现了人民武装在正确战略战术下的巨大威力。
“南京的解放,是一个转折点。”教员对着地图,目光深邃,“它宣告了日军战略进攻阶段的彻底破产,抗日战争的相持阶段即将过去,战略反攻阶段已经到来。下一步,我们的任务是配合‘海棠’兄弟部队,扩大华中、华南战果,同时加快各根据地建设,准备迎接全国胜利的到来。要警惕重庆方面摘桃子的企图,也要注意日军狗急跳墙。”
“通知‘家里’各部队,抓住时机,猛烈扩大解放区,猛烈歼灭敌人有生力量!同时,抽调得力干部和部队,准备南下,参与接收和管理光复的大城市,特别是南京!”
国际社会,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战报震撼。
英美等国大使馆和军事观察员拼命搜集情报,试图弄清这支突然冒出来、战斗力骇人的“海棠”军队的底细。德国方面态度暧昧,日本盟友的惨败显然不符合其利益,但深陷欧战泥潭的希特勒也无暇东顾。苏联则保持密切关注,诺门坎的冲突使其对日本关东军压力巨大,华中日军的崩溃客观上减轻了其远东压力。
全球主要报纸的头版,几乎都被“南京光复”的消息占据,配图往往是“海棠”军队坦克驶过残破街区的模糊照片。远东战场的天平,发生了决定性倾斜。
南京,原国民政府大楼,现“海棠”军队前线总指挥部。
喧嚣和忙碌并未因光复而停歇,反而更加紧张。各部战报、敌情通报、后勤需求、民事请示……如雪片般飞来。雷震已经连续三十多个小时未合眼,眼睛里布满血丝,但精神依然亢奋。
赵安邦的全权代表、兵团政委和一批高级参谋、政工干部已经乘船渡江抵达,开始接手城市管理和战后重建的千头万绪。首要任务是稳定秩序,恢复供水供电,清理废墟,掩埋遗体,防疫治病,安置难民,甄别日伪人员……
雷震的主要精力,则集中在军事上。
“司令员,各部初步战果统计完毕。”作战处长捧着厚厚的文件,“南京战役,我军共歼灭日军约两万三千人(含击毙、俘虏),伪军一万五千余人。缴获各类火炮两百余门,枪支弹药、车辆物资无数。击沉、击伤、俘获日军舰艇十余艘。我军伤亡……约四千余人,其中阵亡一千二百余人。”
代价不轻,但战果辉煌。尤其重要的是,缴获了日军大量的文件、密码、地图和物资,对后续作战意义重大。
“日军残部动向?”
“据侦察和审讯俘虏得知,畑俊六已下令华中日军全面收缩,重点固守武汉、九江、长沙等要点。其‘焦土计划’已在部分撤退区域开始实施。另外,广州日军有向南积极活动的迹象。”
雷震走到巨幅华中地图前,目光如炬:“南京已下,长江门户洞开。日军士气崩溃,部署混乱。这正是我们扩大战果、不给敌人喘息之机的绝佳时机!”
他指向武汉:“这里是华中日军的核心,也是连接南北、控扼长江中游的战略枢纽。拿下武汉,则华中日军主力尽丧,我军可顺江而下,直捣华东,或南下湖南,西进四川(重庆政府区域),全局主动尽在掌握!”
“但武汉敌军兵力依然雄厚,且收缩固守,又有长江、汉水及众多湖泊山川为屏障,强攻不易。”一名参谋提出担忧。
“所以不能强攻,要巧打!”雷震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几条线路,“命令西线我军主力,在巩固南京、芜湖、安庆等地后,兵分三路:一路沿长江北岸西进,扫清巢湖、合肥方向残敌,威逼武汉东北;一路从安庆渡江后,沿江南岸向九江、武昌方向推进;另一路,以精锐装甲部队和机械化步兵为核心,从大别山南麓秘密穿插,直插武汉以北的孝感、黄陂,切断平汉线,从侧后威胁武汉!”
“同时,请求‘家里’华中部队,在武汉以东、以南的广大区域,发动大规模攻势,牵制、分散日军兵力,配合我主力行动!”
“命令海军,以安庆、南京为基地,组织内河舰队,溯江西进,炮击沿江日军据点,掩护陆军推进,并伺机封锁武汉江面!”
“命令航空兵,前移基地,夺取华中制空权,轰炸日军集结地、交通线和武汉防御工事!”
一连串的命令,勾勒出一个宏大而迅猛的“武汉战役”蓝图。雷震的意图很明确:不给日军任何重整旗鼓的机会,以雷霆万钧之势,乘胜追击,一举砸碎日军在华中的最后堡垒!
“另外,”雷震补充道,“通知政治部和‘家里’的同志,动员沿途群众,支援前线,同时揭露日军‘焦土政策’的罪行,号召沦陷区人民保护家园,抵制破坏!”
计划迅速形成方案,通过加密电波,飞向徐州总指挥部,飞向各作战部队。
徐州,赵安邦很快收到了雷震的战役构想。
他站在地图前,目光扫过华中大地,最后停留在武汉三镇。系统界面在视野边缘微微闪烁,国运增幅的进度条,在南京光复后,猛地向前跳动了一大截,突破了70%大关,达到了72%。时空紊乱值则因为这场重大历史改变,上升到了65%,但仍处于黄色警戒区间,且因为南京锚点的存在,波动趋于平缓。
【阶段性主线任务‘枫叶海棠计划——华东关键节点夺取’完成。奖励:国运增幅提升3%,系统积分点,t4级别科技随机抽取机会一次。】
【新任务触发:挺进华中,决战武汉。任务目标:夺取武汉三镇,歼灭或击溃日军华中派遣军主力。任务奖励:视完成度而定。】
“武汉……”赵安邦喃喃道。是的,必须打武汉,而且要快。这不仅是为了军事上的胜利,更是为了彻底打断日军的脊梁,加速国运汇聚,并为下一步战略(无论是南下两广,还是西顾重庆,抑或东出海洋)奠定决定性基础。
他批准了雷震的战役计划,并补充命令:“同意‘武汉战役’方案。授权雷震全权指挥前线作战。总指挥部将协调‘家里’及所有后方力量,保障后勤供应和兵力补充。告诉雷震,放手去打,不要有后顾之忧。目标只有一个:以最小代价,最快速度,拿下武汉!”
“同时,”赵安邦对林晓梅道,“启动‘启明’计划第二阶段。光复区(南京及苏南皖南)的政权建设、土改试点、工业恢复、教育改革要立刻跟上。我们要向全国、全世界证明,我们不仅能打仗,更能建设一个新世界。这是比军事胜利更重要的战场。”
“明白!”
“还有,”赵安邦沉吟片刻,“给陈鹰他们记特等功。了解他们的情况,特别是陈鹰手中那件‘物品’的状态。如果需要,可以调他们回后方休整,或者执行其他任务。”
“是。”
命令下达,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刚刚经历血战、尚未完全从疲惫中恢复的“海棠”西线主力部队,在短暂的休整和补充后,再次开拔,朝着西方,朝着长江中游,朝着那座被称为“九省通衢”的战略重镇——武汉,滚滚开去!
南京城头的硝烟尚未散尽,新的、规模更大的烽火,已在华中大地点燃。
金陵晓,惊天下。
兵锋所指,已是汉江潮涌,三镇云翻。
真正决定华国命运的大决战,随着南京的光复,已然拉开了最波澜壮阔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