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恒科技的开放式办公区内，周一的早晨本该是忙碌而有序的。但今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躁动。员工们虽然都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眼神却不时飘向邻座的电脑屏幕，压低声音的交谈在隔断间悄悄流动。
“你看直播回放了吗？”财务部的小王凑到同事耳边，“真没想到方总私下是那样的人……”
项目部的小李皱着眉头刷新着网页：“我觉得不太对劲。我跟方总出差过好几次，他对女士一向很尊重。”
“可是直播里那些伤痕看着很真实啊。”前台小张忧心忡忡地说，“而且她都哭成那样了，不像是在演戏。”
这时，时亦昊从办公室走出来，议论声戛然而止。员工们立刻正襟危坐，假装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时亦昊的目光在办公区扫视一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茶水间。
在茶水间里，两个市场部的员工正盯着手机屏幕，甚至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这个‘思思的守护’账号已经有三万粉丝了。”其中一个说道，“评论区都在骂方总。”
“咳咳。”时亦昊清了清嗓子。
两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时、时总……”
“工作期间不要看这些无关的内容。”时亦昊的语气平静，眼神却十分严厉，“回去工作。”
打发走两个员工后，时亦昊独自站在茶水间里，掏出手机快速浏览着那个直播视频。画面中秦思思声泪俱下的表演让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作为方旭的得力助手，他比谁都清楚这些指控有多么荒谬。
回到办公室，他立刻拨通了方旭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
“亦昊，什么事？”方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似乎正在移动中。
“方总，公司这边出了紧急状况。”时亦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秦思思在网上开了直播，散布了一些不实言论，现在已经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方旭的声音依然冷静：“具体什么情况？”
时亦昊简要描述了直播内容，特别强调了其中关于家暴和出轨的指控。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关车门的声音，然后是方旭对司机说“去会议中心”的吩咐。
“现在公司内部什么反应？”方旭问。
“员工都在私下议论，有些人心浮动。”时亦昊如实汇报，“另外，刚刚创达科技的王总来电话，说他们那个项目要‘再考虑考虑’。”
“还有吗？”
“众合集团的项目经理也发来邮件，询问我们是否需要推迟下周的签约仪式。”时亦昊顿了顿，补充道，“技术部的小李刚才提交了辞呈，说是‘个人原因’，但我怀疑和这件事有关。”
电话那头传来方旭轻微的叹息声：“知道了。我这边马上就要和长河集团进行重要谈判，这些事等我结束后再处理。”
“需要我准备公关方案吗？”时亦昊问道。
“暂时不用。”方旭的声音依然听不出情绪波动，“你先稳住大家，确保正常工作不受影响。特别是技术部那边，新系统的开发进度不能耽误。”
“明白。那几家要求推迟合作的客户......”
“正常跟进，但不要过度解释。”方旭的语气十分果断，“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表现得一切如常。”
挂断电话后，时亦昊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他很难想象方旭此刻正在外地准备重要谈判，却还要分心处理这种荒唐的诽谤。
与此同时，在两百公里外的国际会议中心门口，方旭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领带。他的表情平静如水，仿佛刚才那通电话只是日常的工作汇报。
“方总，是公司有什么急事吗？”陪同的助理小心地问道。
方旭微微一笑：“一点小事，已经安排好了。我们进去吧，李总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谈判在会议中心的贵宾室内进行。长河集团的副总裁李总带着四名高管准时到场。双方寒暄后，很快进入了正题。
会议进行了整整三个小时。期间，方旭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好几次，但他始终专注在谈判上，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有当会议中途休息时，他才借去洗手间的机会，快速浏览了一下时亦昊发来的最新消息。
“直播在线人数已破五万”、“多家媒体要求采访”、“公司官网被恶意留言刷屏”......每一条消息都显示着事态正在恶化。
方旭平静地关上手机，用冷水洗了把脸。镜中的他眼神清明，丝毫看不出正面临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他整理好领带，重新回到会议室。
“方总真是沉得住气。”李总意味深长地说，“我听说贵公司现在可是处在风口浪尖上啊。”
方旭坦然迎接对方探究的目光：“树大招风，难免会有些流言蜚语。重要的是我们能否为客户创造价值，您说呢？”
李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下午的谈判结束时，双方已经就合作的主要条款达成了初步共识。送走长河集团的团队后，方旭这才拿出手机，仔细查看时亦昊发来的详细报告。
“方总，需要我联系律师吗？”时亦昊在最新的一条消息中问道。
方旭快速回复：“收集好所有证据，包括直播录屏和网友评论。联系唐律师，但先不要采取行动。”
放下手机，他望向窗外。这个陌生的城市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宁静，与他正在经历的风波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想起了秦晓雨之前的提醒，不禁苦笑。尽管已经有所防备，但事情的发展还是超出了预期。
“方总，晚上和开发区领导的晚宴......”助理小心地提醒道。
“照常参加。”方旭系上西装扣子，“通知时总，我明天上午回公司。在这之前，让他务必稳住局面。”
他知道，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但现在，他必须先把眼前的工作处理好。毕竟，这才是对造谣者最有力的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