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林阳被叶知秋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得有些发懵,连忙上前几步,关切而又疑惑地问道:“前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天意?”
叶知秋的目光落在林阳身上,那眼神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看到了某种既定的命运轨迹。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油尽灯枯的疲惫:
“小子……方才为了救你,消耗了我为数不多的本源之力……我本以为,凭借此地残留的微弱阴气,尚能支撑残魂不灭,等待渺茫的机缘……但我低估了你们这一方世界灵气枯竭的程度,也高估了我这缕残魂的韧性……”
他顿了顿,魂体又波动了一下,似乎连维持形态都变得极其困难。
“失去那一丝本源之力后……我已然……到了油尽灯枯、魂飞魄散的边缘了……恐怕……过不了多久……我这一缕苟延残喘了万载的孤魂……就要彻底消散于这天地之间了……再......也无法......重入轮回。”
叶知秋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但听在林阳耳中,却如同晴天霹雳!
又是因为我?!
林阳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血狼为了救他,已经惨死。
现在,这位刚刚救活他性命、来自仙界的叶知秋前辈,也因为他,即将魂飞魄散,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一股巨大的愧疚和自责,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此刻,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灾星,所有对他好、帮助他的人,最终都会被他连累,遭遇不幸……
看着林阳脸上那痛苦、愧疚、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叶知秋虚幻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奇异的、类似于解脱般的笑容。
他凝视着林阳,那双即将湮灭的眸子中,忽然迸发出最后一丝明亮的光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和……最后的期盼,开口问道:
“小子……老子叶知秋,仙界万象楼的大公子……今日,在此问你……”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林阳耳中:
“你可愿……拜我为师?!”
“什么?!”
林阳闻言,猛地抬起头,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愧疚而出现了幻听!
拜师?!
拜一位仙人为师?!
巨大的震惊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狂喜、激动和难以置信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内爆发开来!
拜仙人为师!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有可能接触到那个神秘浩瀚的修仙世界!意味着他有可能获得超凡的力量!意味着他……有机会为血狼,为李老报仇!有机会覆灭郑家和欧阳家!有机会找到关于父亲身世的线索!有机会……摆脱这该死的绝境!
这简直是他此刻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光芒!是绝望中伸出的唯一救赎之手!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林阳“噗通”一声,双膝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岩石地面上,对着玉棺之上那即将消散的残魂,用尽全身的力气,无比郑重、无比虔诚地,俯身叩首!
他的额头撞击在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响声,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响亮地在这死寂的深坑中回荡:
“我愿意!弟子林阳,愿意!徒儿林阳,拜见师父!!”
三个响头,结结实实,代表着他最崇高的敬意和最坚定的决心。
抬起头时,他的眼眶已然湿润,但那双眼眸之中,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充满希望和决绝的火焰!
叶知秋看着跪在面前、眼神炽热的林阳,那近乎透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带着欣慰和释然的笑容。他那即将消散的残魂,仿佛也因为找到了传承者,而焕发出了最后一丝光芒。
“好……好……小子……起来吧……”
“我叶知秋……重伤之后,漂泊万载,含恨而终……能在最后时刻,收你为徒,将万象楼道统传承下去……或许……这便是天道……予我的一线慈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