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一声断喝,震得那王头领耳朵嗡嗡作响。他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紫面长髯,虎背熊腰的汉子大步走来,身后跟着三四人,个个气度不凡。
“哪里来的野汉子,敢管爷爷的闲事?”王头领眯起眼睛,手按刀柄。
晁盖走到近前,却不看他,只对曹正道:“掌柜的,你先退下。”
曹正一愣,见这汉子气势威严,不由得依言退到柜台后。
“托塔天王晁盖,便是我!”晁盖正色道。
“晁盖?就凭你?”
王头领嗤笑一声,“若是真晁盖来了,我还能让他三分,你又是哪里来的撮鸟?识相的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就在此时,刘唐早已按捺不住,怒喝道:“敢对俺哥哥无礼!”
话音未落,人已扑至。刘唐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被这浑人激出了火气,这一动手便如雷霆万钧。只见他左手擒住一名喽啰手腕,顺势一扭,“咔嚓”一声,那喽啰惨叫倒地,右腿横扫,又将另一人踢飞出去,撞翻两张桌子。
剩下三个喽啰见状,纷纷拔刀,刘唐抓起椅子一个旋风陀螺转,将三人击飞。
王头领见手下瞬间倒地三人,又惊又怒,拔刀便砍向晁盖。晁盖避过刀锋,猛地探手一抓,按住了王头领的手腕,那刀“当啷”落地,晁盖再一推掌,正中王头领胸口。
王头领如遭重锤,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门框上,一口鲜血喷出。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待尘埃落定,六个二龙山喽啰已全躺在地上呻吟,为首的王头领更是面如金纸,爬不起来。
随后,几人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酒店。
酒楼内其他食客早吓得躲到墙角,掌柜曹正却看得双眼发亮。
“多……多谢诸位好汉相助!”
曹正快步上前,深施一礼,“若不嫌弃,楼上雅间请!今日酒菜,曹某请了!”
晁盖也不推辞,抱拳道:“那就叨扰了。”
……
二楼雅间,曹正亲自布菜斟酒。待酒过三巡,晁盖问道:“曹掌柜,方才那些人口称二龙山,不知是何来历?”
曹正叹了口气,放下酒壶:“此事说来话长。那二龙山离此约五十里,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山顶有座宝珠寺,本是前朝所建,香火颇盛,如今为邓龙所占。”
“邓龙?”
吴用眉头微皱,“可是那号称‘金眼虎’的邓龙?”
“正是此人!”
曹正点头,“这邓龙本是沧州人士,早年在五台山出家,学了一身硬功,后来不知为何被逐出山门。他来到青州后,见宝珠寺位置险要,便起了歹念。”
曹正饮了一杯酒,继续道:“这厮先是假意挂单,暗中收买寺中一些不肖僧人。待时机成熟,一夜之间将住持和忠于他的僧众或杀或逐,霸占了宝珠寺。他又招揽附近地痞流氓,聚起四五百人,自称‘宝珠寺主持’,实则是占山为王的强盗!”
“官府不管么?”刘唐问道。
“怎么不管?”
曹正苦笑,“青州慕容知府曾派兵剿过两次。可那二龙山只有前后两条路,前山一条石阶路,窄处仅容一人通过,后山更是悬崖峭壁。邓龙又派人囤积粮草,官军围了月余攻不上去,粮草耗尽,只得退兵。自此,二龙山愈发猖獗。”
“这邓龙为人贪婪残暴,对山下百姓商户,按月收取‘平安钱’。起初还只是二三两,后来胃口越来越大,如今已涨到八两!我等小本经营,哪堪这般盘剥?”
曹正越说越气,一拳捶在桌上:“不瞒诸位,曹某祖上也是习武之人,曾拜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为师。若非顾忌山上有四五百喽啰,早就……”
“林冲?”晁盖眼睛一亮,“可是那‘豹子头’林冲?”
曹正点头:“正是。诸位认得我师父?”
晁盖与吴用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喜。吴用摇着鹅毛扇,微笑道:“原来是林教头的高徒,失敬失敬。实不相瞒,我等与林教头虽未谋面,却神交已久。”
他顿了顿,正色道:“曹掌柜,既然都是江湖中人,我等也不相瞒。我乃东溪村吴用,这位是真的托塔天王晁盖,这位是入云龙公孙胜,这位是赤发鬼刘唐。”
“果真是晁天王?!”
曹正霍然站起,瞪大眼睛。
“如假包换。”
晁盖坦然道:“我等因生辰纲之事,被朝廷追捕,不得已离开济州,来此青州,欲寻一处安身立命之所。”
曹正呆立半晌,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久闻天王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曹某愿追随天王,万死不辞!”
晁盖连忙扶起:“曹兄弟快快请起!我等初来乍到,正需熟悉此地之人相助。听曹兄弟所言,那二龙山宝珠寺倒是处好所在。”
“天王可是要取二龙山?”曹正眼睛一亮。
“正有此意!”
曹正道:“那二龙山虽然险要,却也非铁板一块。邓龙为人吝啬苛责,手下人多有怨言。且他自恃武功高强,疏于防范。曹某有一计,或可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此山!”
吴用摇扇道:“愿闻其详。”
曹正压低声音:“二龙山每月初五、十五、二十五,会派人下山采买。今日是十七,离下次采买还有八日。我们可……”
话音未落,楼下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众人探头望去,只见街上一彪人马约二十余人,正朝酒楼奔来。为首的是个黄脸汉子,手提鬼头大刀,气势汹汹。
“不好!”
曹正脸色一变,“是二龙山的头目‘黄面虎’赵七!定是王头领那伙人回去报信,邓龙派人来寻仇了!”
吴用眼中精光一闪:“曹兄弟,你方才说有计取二龙山,莫非……”
曹正点头,语速飞快:“正是!这赵七是邓龙手下三大头目之一,掌管前山哨卡。若擒住他,逼他带我们上山,大事可成!”
晁盖当机立断:“就这么办!刘唐兄弟,你带两人守住后门,学究、道长随我正面迎敌,曹兄弟从旁策应。”
众人各就各位。曹正下楼安抚食客,声称是江湖朋友切磋,让大家继续吃喝,今日酒菜免单。食客们虽心中害怕,但见免单,又见晁盖等人气定神闲,便也渐渐安定。
此时,赵七已带人冲进酒楼。他见地上还躺着王头领几人,勃然大怒:“哪个不怕死的,敢动我二龙山的人?”
晁盖缓步下楼,淡淡道:“在下路过此地,见有人欺压良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赵七打量晁盖,见他气度不凡,心中有些忌惮,但仗着人多,仍喝道:“海涵?伤了我的人,一句海涵就想揭过?今日要么拿五百两银子赔罪,要么跟我上山见大当家!”
“见大当家?”
晁盖似笑非笑,“也好,在下正想拜会邓龙邓寨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