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想用罡气朝外搅动,把口子扩开的。
但是丹罡吸、刨削罡、焦洗罡都是朝内卷动。
还好这个口子被罡气打开,土墙又薄,河边泥土又松,在他元罡枪后抽时,猛打搅动运河水抽了进来,直接把土墙给冲塌了。
哗啦一下,运河水涌入,转瞬灌满了码头。
一群人站在码头上,感受着在如此汹涌的河水冲击下,水泥石头码头稳如老狗,一个个都欢呼雀跃了起来。
许平阳也把船上绳索下抛,让人帮忙牵扯。
他自己直接站在船上催动罡风调整船向,对准了槽口。
船只便缓缓地驶入了码头里,与码头是差不多齐平的。
许平阳从船上下来,也是直接平走着到了码头上,非常舒适。
不用像渎河那样,还得跳着下来,弄不好还会滑下河。
许平阳注意到了,不少人眼睛都在瞟着那艘船,窃窃私语在说着什么。
“今晚喝酒,酒钱我付,我付——”
“吼!”
众人欢呼雀跃,在许平阳的催促下,今天提早收工,男人们立刻去洗澡休息,女人们则开始淘米洗菜,准备起了饭菜。
“许师傅——”
太阳已经西斜,一艘运货船来到河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方便。
在打了招呼后,许平阳立刻让村里人帮忙去搬运。
到了岸边后,船上人看着停在这码头里的鸟船,忍不住点头道:“许师傅,这个石头码头可修得真好。也只有在您的督工下,事情才会做好做精。若是让那些官府的人来,基本都是糊弄事。”
“哈哈哈哈……过奖了过奖了,这码头也是我自己用的。”许平阳顿了顿道:“回头我再修个码头,免得你们每次来都不方便。”
“嘿,哪儿的话……许师傅,有你的几封信。其中一封是王三娘子的,说让你拿到信后就先看看,我等这儿拿着回信。”
“稍等。”
许平阳知道是要紧事,连忙回到鸟船拆开来。
却是拆得有些匆忙,拆错了,一看这信是乔阙芝送来的。
内容也很简单,乔阙芝说他已经安顿下来了,被石桥峪里合坊区风景迷得有些乐不思蜀,尤其是那个净民浴社和开物合作社两个地方,确实非常好。
他说,净民浴社现在正在搞第二轮扩建,生意好得一塌糊涂,日进斗金。
不过他劝许平阳别扩张太快,虽然日进斗金,可平头会赤字消得太慢,要是不扩张,稳扎稳打的话,其实很快就能赢利。
信的最后他问许平阳,自己能不能过来找他。
许平阳见状也顺带回了信,告诉他河湾村这里糟糕的情况,来可以,得做好心理准备,而且这里过夜极其不方便,他习惯了合坊区里天天住得舒服,有热水澡洗,有热饭好菜吃,各种东西不缺,那来这里住就是遭罪。
他倒是不怕乔阙芝来这里吃苦,都是男的,伏心寺那破烂都挺过来了。
但乔阙芝说要带云九娘过来,撮合撮合,不能让自己兄弟老大不小还光棍,说好听点是修士,说不好听就是光条汉子。
许平阳被他打趣得没法,就说自己现在都是也暂时只能住船上。
回完了乔阙芝的信,又看了看王绾琇的。
王绾琇说自己在平头会这里遇到了一点问题,这事儿还要从前段时间乞巧节开始说起——许平阳的规划,就是重点打造雨巷,让雨巷把合坊区串联起来,里面入驻各种小吃、特色产品等等,且这事宣传就在乞巧节这天。
许平阳离开前,留给了王绾琇一份“海报”。
是他自己画的,让人去做雕版,找顾棠溪进行套刷彩印就行。
然后再将这些海报联合说书人与卖声,朝周围散发。
于是乞巧节到来之前,石桥峪这里已经人满为患,加上净民浴社的开启,更是让同林围差点被挤破,光是乞巧节一个晚上,整个合坊区便入账七千八百两,很多小贩都赚到了一个月到半年的收入。
平头会看起来赚了很多钱,不过这些钱一来要用于平账,二来要用于建投,三来要用于经营——许平阳离开前,平头会已经有了前段店铺,背后工坊这两大块了,但他指出了接下来一步要掌控原料,即产地,所以王绾琇又去买地了,这么多钱开销加起来,以至于赤字也就消退了十则一左右。
这事让很多人都看在了眼里,不少人都过来寻求合作。
合作方式也很简单,砸钱。
多少钱,平头会开个口,便是狮子大开口他们也认。
还有些好点的,就说愿意给平头会抹掉几百两的赤字。
其余的都好拒绝,但陆家这里她也没办法,陆家还提出了一个很让她心动的条件——如果能入股,就送平头会一座石灰矿。
陆家似乎知道许平阳手里“水泥”这件事。
但关于水泥,他们也只是观望,不做任何唱衰和看好的评价,给石灰矿的原因,也只是他们觉得许平阳需要,而王绾琇已经不想吃王家门阀内石灰矿,宁愿花点钱找顾棠溪要路子去买,因为这样容易遭受王家门阀钳制。
这也是对的——王家宗家差人来探底了,尽管找的是王仲杵。
意思就是通过王仲杵来向王绾琇施压。
不过王绾琇这里暂时接受了陆家的提议,挡住了宗家的压迫。
接下来要如何,她也没了办法。
便在信中将因果都说了一遍,没有丝毫隐瞒。
许平阳特别喜欢王绾琇这点,有一说一,不急不躁,非常平实安静。
这件事果然也是有点十万火急的。
许平阳想了想,就发现了信上有一点地方没有触碰到底线,便是这件事是陆夫人亲自开的口,明确表示这个份额会挂到陆曦兮名下,当陆曦兮的嫁妆,陆家不直接参与内部管理,不过却必须有一定知情权。
陆夫人的原信件也来到了许平阳这里。
不得不说,这个一品诰命夫人还真是刚柔并济的,说话做事完全不像一个女流之辈,颇为有魄力和胆识,就是太为女儿考虑了。
“一座石灰矿是不行的,还得再给一座石炭矿。”
两座矿,给陆曦兮一个分红名额外,再给两个寮师名额。
理事名额不能给,这是红线。
“三娘,去信时给陆夫人说一下咱们平头会架构和理念。”
“一定要说明我们是村镇包围县城这点。”
“如果陆夫人有怪罪,直接往我身上推。”
“光有石灰矿,没有石炭矿,咱们这儿还是撑不起来。”
“有这两座矿,接下来咱们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
“分红可以让,但是理事权不能让。”
“矿到手后,监管和账目得在我们手里。”
“他们答应这些的话,我们可以帮助他们弄第二个合坊区。”
写好了信件,便装上信封,立刻交托给已经等了好一会儿的船夫带回去。
“多谢了。”
“小事一桩,许师傅回见。”
船只远去,许平阳看了看旁边正在小船上玩的几个少年,转身走向村子。
这段时间每次吃饭,都是在这村中心空地。
到了之后,就看到几个女人在对着丈夫发牢骚。
这种事他本来也不想管的,可无意听了一耳朵,原来是孩子不见了,怎么喊都喊不到,附近都找遍了。
许平阳笑着道:“不要着急,那几个孩子就在河边船……”
话没说完,这几对夫妻脸色大变,二话不说朝着河边跑了过去。
只是没会儿,这几对夫妻又跑了回来。
“没有。”
许平阳一怔,便起身脚下一拧,刹那间脚踩罡气,身形几个起落,便来到了河边,河面上确实空空如也,没了那艘他捞出来的船。
他伸手感受了一下水流速度,又一个点脚跳到鸟船桅杆上朝下游看。
下游,也没有船。
这情况就很不对,这种水流速度,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绝不可能跑到看不见。
难道是沉下去了?
可这岸边水流不急,水也不深。
他抬手插入水中,以慈悲眼看,但水流扰动太厉害,无法用觉知来看。
“怎会如此……”
他朝后退出几步,从岸边看到对岸,突然……他发现了一个让他无比疑惑的地方——定船桩不见了。
他清楚记得,为了防止这艘船飘走,便将它用绳子拴好,用木楔钉在岸边。
钉的位置他也一清二楚。
要说船只飘走,他是可以理解的,可位置上干干净净,既没有定船桩也就算了,就连一个钉坑也没有,这太离谱了。
“什么东西,障眼法这么厉害。”
许平阳闭上眼,打开了慈悲眼,以全身感知来看。
猛一下,闭上眼中一片黑暗的世界就出现了各种事物的轮廓,脚下也出现了一支钉在地面连着绳子的木楔。
顺着绳子往前看,便看到了前面不远处一艘小船。
船上几个孩子正呆呆坐着,一动不动。
他伸手拉起那条看不见的绳子,将其拽到岸边。
随着船只轻轻碰岸,三个孩子浑身一颤,顿时醒了过来。
“许师傅!”三个孩子看向他,神色有些惊魂未定道。
“下船。”许平阳道。
三个孩子二话不说下了船。
许平阳睁开眼看,船又出现了,孩子也出现了。
但他感受不到任何施法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