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冷藏柜里的录音笔
秦氏精品酒店的中央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林定军站在顶楼实验室的冷藏柜前,指腹抚过编号“17”的金属拉手。柜门边缘的冰霜下,有道极细的划痕,形状与母亲遗物里那枚铜鱼吊坠的鱼尾完全吻合——这绝不是巧合。
“林检,法医初步鉴定,密室里的尸体正是失踪的女刑警李静。”老冯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他手里的证物袋里装着枚警徽,边缘被打磨得异常光滑,“背面刻着‘7’,和冷藏柜的编号前两位‘17’能对上。”
林定军拉开冷藏柜,寒气瞬间裹住全身。柜壁的挂钩上挂着件白色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录音笔,笔身的磨损痕迹与母亲日记里描述的“采访专用录音笔”一致。他按下播放键,电流声过后,母亲的声音带着颤抖传来:
“……冷藏柜的温度传感器被改装过,实际温度比显示低五度,正好能保存‘活体样本’……秦啸天说,第17号样本的抗体最稳定,要留给‘小少爷’……”
录音突然中断,接着是秦啸天阴冷的笑声:“沈记者,您不该来这儿的。这船上的秘密,比您想象的深。”
林定军的心脏猛地一缩。母亲提到的“船”,正是当年那艘标着“秦”字的货船,而“小少爷”,必然是秦正明那个患有血液病的儿子。他忽然注意到录音笔的电池仓里,夹着张折叠的便签,上面用口红写着:“307房的通风口,藏着货船的航线图。”
307房的通风口积着层薄灰,但边缘有被撬动的痕迹。林定军用匕首撬开格栅,里面掉出个防水袋,除了航线图,还有本船员日记,作者是个叫“阿水”的水手,日记里反复提到“莲花标记的集装箱”,每个集装箱里都“装着会喘气的货物”。
“莲花标记……”林定军想起苏梅玉镯上的花纹,“这是他们运输活体实验品的暗号。”他指着航线图上被红笔圈住的坐标,“这里是公海的三不管地带,应该就是他们的秘密实验室。”
实验室的电脑突然弹出条加密消息,发件人是“莲”。解密后只有一行字:“今晚八点,码头3号泊位,莲花集装箱装船。”
老冯立刻联系码头监控,果然查到秦氏集团有艘货船今晚启航,舱单上登记的“冷冻食品”,重量与三个集装箱完全吻合。更诡异的是,负责押运的人,正是那个在滨江公园杀人案里出现过的戴金丝眼镜男人——秦峰的私人助理。
“必须阻止他们。”林定军合上日记,水手阿水的最后一篇日记写着:“看到第17号样本的脸了,和林检长得很像……”这句话像根冰锥刺进他的太阳穴——难道母亲的抗体,与自己有关?
他突然想起妹妹的体检报告,她的血液里同样有那种罕见的抗体。难怪秦兰要对她下手,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妹妹,是想通过妹妹逼自己现身,甚至可能想把自己也变成“活体样本”。
酒店的消防通道里传来脚步声,林定军闪身躲进安全出口。紫菱穿着服务生制服,正往实验室方向走,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个保温箱,箱底露出半截注射器,针头闪着寒光——和秦兰使用的氰化物注射器一模一样。
“秦总说,清理完实验室的痕迹,就让你去见你母亲。”紫菱推开门,却发现实验室空无一人,只有冷藏柜的门敞开着,寒气在灯光下凝成白雾。
林定军从背后用手铐锁住她的手腕,紫菱突然剧烈挣扎,胸前的紫罗兰胸针掉在地上,摔成两半,里面露出个微型摄像头,镜头正对着冷藏柜的方向。
“别白费力气了。”林定军捡起胸针,“秦啸天以为用你当诱饵,就能引我出来?”
紫菱的眼神突然变得涣散,嘴角溢出白沫——她的衣领里藏着氰化物胶囊。林定军捏住她的下巴逼她吐出胶囊,却在她的后颈看到个青色的莲花纹身,与黑皮团伙的纹身出自同一人之手。
“你们都是‘莲花社’的人。”林定军的声音发沉,“这个组织到底有多少人?”
紫菱冷笑:“你母亲当年查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从警察到法官,从医生到记者……我们无处不在。”她突然咬碎藏在牙齿里的另一颗胶囊,“秦总说,你永远也找不到第17号样本的真相……”
救护车赶到时,紫菱已经没了气息。林定军盯着她后颈的纹身,突然想起陈志强医生的病历本,有个病人的后颈同样有这个纹身,只是被头发遮住了——那个病人,正是秦正明的儿子!
“他们在用自己人做实验。”林定军的指尖冰凉,“秦啸天为了救孙子,已经疯了。”
码头3号泊位的探照灯刺破夜空。林定军带着警员赶到时,莲花集装箱正要被吊上船。他举枪对准集装箱的锁扣,子弹打在锁芯上溅起火花——锁扣的形状,与母亲那枚铜鱼吊坠的正面完全吻合。
“打开它!”林定军对着押运员大喊。
集装箱门被撬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里面没有活体实验品,只有个巨大的冷藏箱,箱门上贴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孩与林定军有七分相似,胸前的编号正是“17”。
冷藏箱里的录音笔自动播放起来,是秦啸天的声音:“小定,当你听到这个,说明你已经找到真相了。第17号样本不是别人,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你母亲当年离开秦家,就是为了保护你们两个……”
林定军的大脑一片空白。母亲从未提过她在秦家的过往,更没说过自己有个弟弟。冷藏箱的夹层里,掉出张泛黄的合影,母亲站在秦啸天身边,怀里抱着两个婴儿,一个是自己,另一个……眉眼间确实有秦家人的影子。
“这不可能……”林定军的声音发颤,录音笔里的秦啸天还在继续:“你弟弟的病需要你的骨髓,这是你母亲当年留下的后手……来公海找我们,否则他活不过下个月。”
货船的马达突然启动,集装箱被吊离码头。林定军看着船尾的莲花标志消失在夜色中,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合影。照片背面,母亲用钢笔写着:“原谅妈妈的自私,妈妈想让你们都活着。”
酒店实验室的灯光在身后亮起,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林定军知道,这趟公海之行凶多吉少,但他握着那枚铜鱼吊坠,感觉像握住了母亲从未说出口的苦衷——那些藏在冷藏柜里、录音笔中、合影背后的秘密,终要在风浪里见个分晓。
他在水手阿水的日记最后一页,写下:“血浓于水,罪重于山。”字迹透过纸页,在甲板上晕开,像道即将被海浪吞没的誓言。远处的货船越来越小,林定军的目光追随着它,直到融入无边的黑暗——下一场较量,在公海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