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公海坐标里的血字
林定军站在“海鸥号”渔船的甲板上,咸腥的海风灌进衣领,手里的坐标纸被吹得哗哗作响。纸上用红笔圈着的“北纬21°18′,东经113°54′”,是秦啸天在录音笔里给出的位置,距离公海边界只剩三海里——这片被称为“三不管”的灰色海域,常年漂浮着无人认领的集装箱,渔民们说这里是“被海神遗忘的坟场”。
“林检,导航显示还有半小时到达。”船长老陈的声音带着紧张,他手里的罗盘指针一直在颤抖,“这片海域邪门得很,去年有艘渔船上的人全失踪了,最后只找到半截带血的渔网,网上缠着块莲花形状的木板。”
林定军没应声,指尖抚过坐标纸背面的血字。那是用紫菱的血写的,笔画歪歪扭扭:“17=2”。起初他以为是指两个弟弟,直到在冷藏箱里找到母亲的孕检报告——当年母亲怀的是双胞胎,自己是哥哥,另一个本该是弟弟的胎儿,因为脐带绕颈没能保住,被秦啸天偷偷保存了脐带血,成了后来“第17号样本”的源头。
“17号不是人,是用脐带血克隆的实验体。”林定军望着远处翻滚的墨色海浪,胃里一阵翻涌。母亲日记里提到的“不能说的愧疚”,恐怕就是指这个被强行“复活”的孩子。
渔船的雷达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出现个快速移动的光点,正朝着他们驶来。老陈抓起望远镜,脸色瞬间煞白:“是‘莲花号’!秦氏集团的货船!”
林定军举起望远镜,货船的甲板上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往海里抛着什么东西,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他忽然想起水手阿水的日记:“莲花号的船底装着特制网箱,养着会发光的‘血鱼’,用来清理‘废料’。”
“血鱼……”林定军的心脏猛地一缩,母亲的尸检报告里,胃容物有不明鱼类的鳞片,当时被认定为“江河常见鱼种”,现在看来,她的尸体根本是被血鱼运到下游的。
“莲花号”开始减速,甲板上的男人举起信号灯,闪烁的频率是三短两长——这是秦氏集团的求救信号。林定军让老陈把船靠近,刚搭上跳板,就闻到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
货船的货舱门敞开着,里面的集装箱排列整齐,唯独最里面的那个没有编号,表面刷着层新漆,边缘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林定军抽出匕首划开漆皮,露出底下的莲花标志,标志中央刻着个极小的“17”。
“林先生果然来了。”秦啸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穿着件黑色风衣,手里牵着个男孩,男孩的脸被口罩遮住,只露出双与林定军极为相似的眼睛,“这是秦念,你的‘弟弟’。”
林定军的目光落在男孩的手腕上,那里有块月牙形的胎记,与秦正明、秦啸天的胎记如出一辙。男孩怀里抱着个金属盒,盒盖的缝隙里,露出半截录音笔——与母亲冷藏柜里的那支一模一样。
“母亲的录音笔,你藏了什么?”
秦啸天轻笑,风衣的下摆扫过甲板上的血迹:“你母亲当年发现我们用克隆体培养抗毒血清,想带着证据离开,结果被苏梅推下海,正好掉进血鱼网箱……这些,录音笔里都记着呢。”
他突然掀开男孩的口罩,露出张布满针孔的脸:“秦念需要你的骨髓才能活下去,这是你母亲欠秦家的。”
林定军盯着男孩脖子上的输液管,连接着个透明的袋子,里面的液体泛着淡红色——是自己的血液!他忽然想起离开酒店前,护士抽走的那管“体检血”,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你们早就抽了我的血做配型。”林定军握紧匕首,“克隆体根本活不长,你需要的是我的骨髓,来完善你们的抗毒血清配方。”
秦啸天的脸色沉了下来:“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沈兰的血液能抗毒,你的骨髓能增强免疫力,只要把两者结合,就能做出让秦家永远不死的‘神药’。”
货舱里突然传来骚动,秦正明拖着个女人走出来,女人的嘴被胶带封住,正是失踪的女刑警李静!她的警服被撕破,露出的手臂上,布满与秦念相似的针孔。
“她偷偷录下了我们的实验数据。”秦正明踹了李静一脚,“本来想让她当第18号样本,既然你来了,就用她换你的骨髓吧。”
林定军注意到李静的手指在背后比划着什么,是刑侦队的暗号:三长两短——代表“危险,有炸弹”。他的目光扫过货舱的角落,那里堆着几桶标着“消毒剂”的铁桶,桶身的锈蚀处,露出“tNt”的字样。
“我需要看完整的录音笔。”林定军指着秦念怀里的金属盒,“否则免谈。”
秦啸天让秦正明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有两支录音笔。第二支播放时,传出苏梅的声音,带着尖利的笑:“秦啸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血清里加了慢性毒药?等林定军的骨髓到手,你和秦念都会变成我的傀儡!”
秦啸天的脸色瞬间铁青,抬手就给了秦正明一拳:“是你把消息泄露给她的?!”
混乱中,李静突然挣脱束缚,撞向旁边的铁桶。铁桶倒地的瞬间,林定军拉着秦念扑到货舱外,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光染红了半边夜空,血鱼被惊醒,在海面上翻腾出成片的银光,像无数双复仇的眼睛。
“莲花号”开始下沉,秦啸天和秦正明的身影在火海中挣扎。林定军摘下秦念的口罩,发现他的嘴角有黑色的血迹——果然中了慢性毒药。男孩从怀里掏出片撕碎的纸,是母亲的笔迹:“血鱼的胆汁能解血清毒,藏在驾驶舱的急救箱。”
驾驶舱的急救箱里,除了血鱼胆汁,还有本秦啸天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苏梅的真实身份是Interpol的卧底,她的目标不是血清,是秦氏集团的海外账户密码,藏在17号克隆体的基因序列里。”
林定军的目光落在秦念的脖颈处,那里有个极小的条形码纹身——这才是苏梅真正想要的东西。远处传来警笛的声音,是国际刑警的巡逻艇,甲板上站着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正是“死亡”的苏梅,她的玉镯在警灯下发着冷光。
“林检,好久不见。”苏梅举起扩音器,声音透过海浪传来,“交出秦念,我可以帮你申请证人保护,包括你妹妹。”
林定军将秦念护在身后,手里的血鱼胆汁在月光下泛着油光。他忽然明白,这场横跨公海的追逐,从来不是为了骨髓或血清,而是为了那个藏在基因序列里的秘密,那才是秦氏集团最核心的罪恶。
渔船开始返航,秦念靠在林定军怀里,小声说:“哥哥,我想看看妈妈的照片。”
林定军摸出母亲的工作证,照片上的笑容在火光与银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柔。他知道,苏梅不会善罢甘休,秦氏集团的海外网络也远未清除,但他握着那管血鱼胆汁,感觉像握住了母亲最后的守护。
公海的风浪渐渐平息,东方泛起鱼肚白。林定军在秦念的条形码纹身上,用胆汁画了个小小的十字——这是母亲日记里常画的符号,代表“救赎”。他望着逐渐清晰的海岸线,心里清楚,下一场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