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昊跟着爷爷一家,看着他们从一个村子被赶到另一个村子,日子苦得像嚼黄连。
他正瘪着小嘴,在心里止不住地抱怨难道爹爹的童年全是这种让人想哭的倒霉事时,总算有一件不那么糟糕,甚至有点温暖的事情发生了。
幼年的君羽小爹爹,因为体内那股属于玄羽战神的洪荒力量突然觉醒了一点,他自己又完全不懂怎么控制,就像家里那个接触不良、时不时噼啪冒火星的旧插座,经常失控。
有时候他情绪一激动,或者被欺负狠了,周围就会“呼”地一下窜起小火苗,点着干草,烧坏东西,引来更多的骂声和恐惧。
君昊看着爷爷他们又流浪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次他们选择在离村子很远的一个山洞里落脚。
这天,小君羽只是想小心翼翼地经过村子边缘,看看能不能捡点柴火,结果还是被提前得知旱魃流言的村民认了出来。
“灾星来了!”
“快滚!别把晦气带到我们村!”
石头和土块像之前一样飞来,伴随着恶毒的咒骂。
小君羽抱着头,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飞快地逃回了那个阴冷潮湿的山洞。他蜷缩在铺着干草的角落,把脸埋在膝盖里,小小的身体因为寒冷和饥饿微微发抖,更因为委屈和孤独轻轻抽泣。
君昊看着心里难受极了,恨不得立刻变出一堆糖果和暖和的被子把爹爹裹起来。
就在这时,山洞里昏暗的光线似乎亮了一点点。一簇微弱却散发着温暖光芒的小火苗,不知道从哪里飘了出来,晃晃悠悠地,像只迷路后终于找到家的小萤火虫,绕着小君羽飞了一圈。
君昊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焰焰姨姨!是那个为了保护玄羽叔叔的精魂、最后退化成本源火苗的焰焰姨姨!
他惊喜地差点叫出声。太好了!焰焰姨姨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了,只剩下那个“找到他、守护他”的本能,还是找来了!爹爹的日子,总算要有点亮光了!
那簇小火苗驱散了山洞里的寒意和潮湿。它飞得很低,几乎要触碰到小君羽冰冷的小手。
小君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怯生生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这簇奇怪又温暖的小火苗。他看见,那火苗的光芒闪烁了几下,竟然隐隐约约变成了一个笑着的小女孩的模糊影子!那影子伸出手,好像要拉他的手。
小君羽忘记了哭泣,忘记了寒冷和饥饿。他睁大了眼睛,好奇又胆怯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也慢慢伸出自己脏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那团光。
好奇怪啊,明明是一团火,却没有一点灼烧的感觉,只有一种从手心一直暖到心里的温度,很舒服,很安心。他突然觉得,这个一直排斥他、伤害他的世界,好像……也不是完全冰冷的。至少,还有这团小火苗,愿意靠近他,温暖他。
晚上,君昊托着下巴,等爷爷和奶奶回到山洞,他听到君羽小爹爹迫不及待地把白天的奇遇讲给他们听。
“爹,娘!我今天在山洞里看到一团会飞的火!它还变成了一个小姐姐的样子,拉着我的手,可暖和了!”
君昊看到爷爷皱着眉头,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没发烧啊?是不是白天被那些混小子吓坏了,做噩梦了?赶紧睡吧。”
只有奶奶(这里指君昊的太奶奶),温柔地搂过小君羽,用袖子擦掉他脸上的污迹,轻声安抚:“我们小羽是遇到小精灵了吧?别怕,奶奶在呢。”
小君羽靠在奶奶怀里,结合之前妖兽暴毙和今天温暖的火苗,他仰起小脸,困惑地问:“祖母,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吗?”
奶奶慈爱地摸着他的小脑袋,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朴素的信仰:“有的,天上住着神仙呢。只要我们家小羽乖乖的,不做坏事,神仙就会保佑我们小羽,平平安安地长大。”
蹲在一旁的君昊忍不住撇撇嘴,小声吐槽:“才不是呢!这里的神族都是大坏蛋!他们才不会保佑小爹爹!他们巴不得小爹爹永远消失才好!”
然而,死亡的阴影突然笼罩了这个苦难中的家庭。
长期颠沛流离,食不果腹,君昊的太奶奶把能省下的每一口粮食都留给了君羽小爹爹,她自己却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彻底垮了。在一个寂静的夜晚,太奶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世。
小君羽跪在奶奶冰冷僵硬的尸体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失去了那个总是默默护着他、把吃的留给他的奶奶。
君昊也红了眼眶,他蹲在君羽小爹爹身边,看着他哭得那么伤心,一遍遍地安慰:“爹爹别哭了……太奶奶她……她一定不想看你这么难过……她可能会变成你熟悉的人,再回来看你的……”
爷爷和奶奶强忍着巨大的悲痛,在一个能看到日出和田野的小山坡上,挖了一个坑,小心翼翼地将太奶奶埋葬了。没有棺材,没有墓碑,只有一堆新翻的黄土。
站在那座小小的坟包前,死亡的恐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笼罩在小君羽的心头。他紧紧抓住君昊奶奶的衣角,仰着满是泪痕的小脸,声音带着恐惧:“娘……你和爹……也会死吗?也会像奶奶一样,离开小羽吗?要是你们都不在了……就剩小羽一个人了……”
君昊看到奶奶把年幼的爹爹紧紧抱在怀里,眼泪无声地流下,她无法回答这个沉重的问题。
一旁抹着眼泪的君昊听着爹爹带着哭腔的恐惧,心里也堵得难受,但他还是在一旁安慰小爹爹:“爹爹,你不用担心,你看到的那个小火苗,她一直在等你。”
小君羽听不到君昊的安慰,他擦干眼泪和爹娘说了一声,去河边散心,君昊担心小爹爹也跟上一起去了。
就在这时,仿佛感应到了小君羽内心深处的恐惧和迷茫,一个须发皆白、面容慈祥的白袍老爷爷,出现在了小君羽和君昊所在的小河边。
君昊一眼就认出来了那熟悉的气息,眼前的老爷爷是那个“陌生”的师祖娘娘变的!
只见师祖娘娘化身的老爷爷,笑吟吟地走到因为害怕而有些戒备的小君羽面前,和蔼地问:“小朋友,一个人在这里发呆,是有什么烦恼吗?”
小君羽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笑容温和的老爷爷,心里的防备稍微放下了一点。他苦着脸,把自己一直以来的委屈和困惑都说了出来:“老爷爷……村里人都说我是灾星,是祸害……我……我身体里有个不听话的东西,老是跑出来闯祸,点着火……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君昊听到老爷爷(师祖娘娘)用温和而肯定的语气对爹爹说:“原来是这样。别担心,孩子,爷爷我知道怎么教你控制身体里那个不听话的小东西。你想不想学?”
小君羽看着眼前慈祥的老爷爷,眼睛里燃起一丝希望的光,但又有些犹豫。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在老爷爷的身后,那团他在山洞里见过的、给他带来温暖的小火苗,又出现了!它轻轻跳动着,像是在鼓励他。
看到那团熟悉的小火苗,小君羽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虽然还带着点怯懦,却无比清晰:“想!老爷爷,我想学!”
躲在旁边的君昊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捂着小嘴笑了。果然,还是得焰焰姨姨出马!一下子就搞定了犹豫的爹爹!
这下,小爹爹可以跟着师祖娘娘学习控制力量,日子,总算真的要开始好过起来了吧?
君昊看着小爹爹那带着期盼和从心底鼓起勇气的眼神,心里也跟着明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