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里，假山在追哪吒，藤蔓在缠杨戬，地砖像波浪一样起伏。
“君昊”（奶娃娃主导身体）一边躲开一丛试图给他编辫子的迎春花，一边在意识里疯狂翻找记忆库——源初意识的记忆库，那里面装着无数平行宇宙的知识，从高等数学到母猪产后护理，从量子物理到怎么做一碗好吃的泡面。
“找到了！”奶娃娃眼睛一亮，“规则对冲术！用混乱对抗混乱！”
他一把拉过小无咎：“借点能量！你的内核是感性天道意识，能暂时干扰那小子的程序！”
小无咎没问为什么，直接伸手搭在“君昊”肩上，大量纯粹的能量流涌进君昊的身体里面。
“君昊”深吸一口气，双手开始结印——那手印复杂得像是要把手指打结，嘴里念念有词：
“天灵灵地灵灵，规则是个大沙丁！你扭曲来我歪斜，你变态来我发癫！以乱治乱，以癫克癫，给老子——开！”
最后一个字吼出，他双手猛地向上一推！
那个透明的泡泡罩子，忽然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剧烈地闪烁、扭曲了一下。花园里那些乱跑的假山、乱抓的藤蔓、乱翻的地砖，全都卡住了，像被按了暂停键。
“喂！那边的藤蔓！”奶娃娃站起来，叉腰，用最大的声音喊，“你们是面条！细的！应该泡在汤里，不是在这里抓人！”
藤蔓突然颤抖了一下。
“还有你！假山！”奶娃娃指着那个追哪吒的假山怪物，“你是馒头！白的！软的！应该被人吃掉，不是在这里跑步！”
假山也做了相同的动作。
哪吒趁机一乾坤圈砸过去，“砰”一声，假山真的裂开几条缝，掉下来的碎石……闻起来居然有点面粉的香气？
杨戬天眼扫过，发现整个花园的扭曲规则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
“有用！”“君昊”眼睛一亮，“快快快！大家一起喊！地砖是饼干！花是糖！树是巧克力！”
“地砖是饼干！”哪吒跟着喊。
“花是糖。”杨戬虽然觉得荒谬，但也沉声配合。
小无咎用毫无波澜的语调补充：“根据分子结构分析，该结论不符合事实。但鉴于当前环境规则异常，虚假认知可能产生真实影响。”
花园开始摇晃，那些被“定义”的物体，似乎真的在向被描述的形态转变。藤蔓软塌塌地垂下来，假山表面变得松软，地砖边缘开始焦黄酥脆……
假山顶上，小号天道歪了歪头。
“逻辑对冲，以荒诞对抗荒诞。”他自言自语，倒也不急，反而像是看到了有趣实验现象的研究员，“源初意识的应对方式，总是充满意外性，不过，这种程度的对冲，消耗很大吧？”
他说对了。
奶娃娃吼完那一嗓子，就觉得身体被掏空——不是形容，是真的。君昊这具身体本来是小孩子，没啥巨量法力，刚才那一下几乎把存货全用光了，还从小无咎那儿抽了一大截。
他喘着气一把拉起小无咎，另一只手在虚空中用口水画了个符文，然后毫无形象地大喊：
“规则系法术·临时逻辑漏洞，给老子——开！”
符文炸开一团金光，一个旋转的黑色漩涡，出现在“君昊”的脚边。
“跳！”“君昊”拽着小无咎，第一个跳了进去。
杨戬和哪吒对视一眼，也紧随其后。
黑色漩涡在他们跳入后瞬间闭合。
花园里，扭曲的规则迅速恢复正常：假山变回假山，藤蔓缩回土里，地砖老老实实铺在地上。
小号天道飘下来，站在漩涡消失的地方，低头看了看。
“坐标偏移。传送目的地计算错误。”他摸了摸下巴，“目标定位：妲己寝宫。原因：该处妖气浓度最高，被误判为‘安全出口’。”
祂想了想，然后很轻地笑了一声。
“也好。祝你们玩得开心。”
白光散去。
奶娃娃第一个感觉是：软。
他摔在了一片柔软厚实的地毯上。地毯是深红色的，绣着金色的凤凰和祥云图案。
第二个感觉是：香。
一股浓郁又复杂的香气钻进鼻子——有花香，有脂粉香，还有……狐狸的味道？
他抬起头。
这是一间极其华丽的寝殿。巨大的雕花木床挂着纱帐，梳妆台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墙上挂着织锦，角落的香炉里飘出袅袅青烟。
而此刻，寝殿的主人——妲己，正半躺在床上，手里端着一碗燕窝粥，勺子停在嘴边，眼睛瞪得滚圆，看着突然出现在她房间地毯上的四个不速之客。
她身上只穿着轻薄的寝衣，乌黑的长发披散着。
双方对视了三秒。
“啊——”苏妲己的尖叫声还没完全出口，她身体里另一个意识就强行接管了控制权。
金色竖瞳瞬间取代了原本温柔的眼眸，九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唰”地从她身后炸开！那碗燕窝粥被打翻在地，瓷碗摔得粉碎。
“是你们！”九尾狐的声音又尖又厉，充满了惊怒，“你们怎么进来的？！”
她说话的同时，双手已经结印，寝殿四周的墙壁上瞬间亮起密密麻麻的符文——是警戒和攻击阵法！
“误会！纯属误会！”“君昊”赶紧举手，“我们就是路过！传送阵出了点偏差……”
“偏差到我寝宫里？！”九尾狐根本不信，九条尾巴像鞭子一样抽过来，“玄门的走狗！杀了三妹还不够，还要来杀我？！”
“谁要杀你了！我们就是来……”哪吒话没说完，一条尾巴已经抽到他面前。他反应极快，乾坤圈往前一挡。
“铛！”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寝殿里回荡，哪吒被震得后退两步，脚下的风火轮在地毯上划出两道焦痕。
“还敢动手！”哪吒火了，混天绫展开，就要冲上去。
“哪吒！别伤她肉身！”杨戬喊道，同时天眼睁开，金光扫过那些激活的阵法，寻找阵眼。
九尾狐见一击不中，双手连弹，数道绿色的妖火从指尖飞出，直射向看起来最弱的君昊和那个面无表情的小孩。
“君昊”啧了一声，拉着小无咎往旁边一滚。妖火擦着他们飞过去，打在一个博古架上，架子上摆的玉器“哗啦啦”碎了一地。
“我的玉！”九尾狐心疼得尖叫，尾巴抽得更凶了。
寝殿里顿时鸡飞狗跳。哪吒的乾坤圈和混天绫飞舞，杨戬的天眼金光不断破阵，九尾狐的尾巴和妖火四处乱飞，“君昊”拉着小无咎在 后面躲来躲去。瓷器碎了，纱帐被扯下来了，地毯烧了好几个洞。
君昊小朋友在识海兴奋得加油助威：“打起来了！打起来了！那个阿姨的尾巴好多！哪吒叔叔小心！”
混乱中，杨戬终于找到了机会。他躲开一条尾巴的横扫，身形一闪，出现在九尾狐侧后方，手指并拢，指尖凝聚一点金光，点向九尾狐后颈——那里是附身术的法力节点。
九尾狐察觉到危险，想躲，但哪吒的混天绫已经从正面缠上来，捆住了她的双手。
“噗”一声轻响。
杨戬的手指精准点中。
妲己身体一震，一道白色的虚影从身体里被震了出来——那是九尾狐的元神本体，一只毛色雪白的九尾狐狸。而苏妲己的肉身软软倒下，被杨戬扶住。
九尾狐元神在空中翻滚一圈，落地化作人形——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面容妩媚但此刻满脸怒容的白衣女子。她九条尾巴在身后狂躁地摆动，死死盯着杨戬：“你！”
“姐姐！”苏妲己的意识在身体里喊，声音带着哭腔，“别伤害他们！他们刚才……好像真的没想杀我！”
九尾狐没理她，只是盯着杨戬和哪吒，又看看从博古架后面探出头的“君昊”，牙齿咬得咯咯响：“要杀就杀！但你们记着，玄门和神族勾结，要对我们妖族赶尽杀绝！这笔账，早晚有人跟你们算！”
“君昊”从架子后面走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表情很淡定：“谁说我们要杀你了？真要杀你，刚才杨戬那一指就能点散你的元神。”
九尾狐一愣。
“我们就是好奇。”“君昊”走到她面前，仰头看着她——君昊的身体是个小孩，看大人得仰头，“你说玄门和神族勾结，证据呢？还有，你这么恨玄门弟子，为什么？就因为那个玉石琵琶精？”
“三妹是无辜的！”九尾狐声音嘶哑，“她是被你们逼的！她本来在轩辕坟好好修炼，是神族……是天道！是天道把她弄到朝歌，让她去送死！就为了收集什么‘数据’！”
她越说越激动，尾巴上的毛都炸开了：“你们玄门呢？你们不也是天道的走狗？封神榜！那是什么好东西吗？玄昊亲自去昆仑山，求三清圣人撰写！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玄门弟子去天庭当牛做马！真灵入了榜，生死就由不得自己了！”
杨戬和哪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哪吒忍不住问：“什么封神榜？什么真灵？”
九尾狐冷笑：“装什么傻！你们师父没告诉你们？商周大战就是棋盘，你们这些玉虚宫、碧游宫的弟子就是棋子！在大战里渡劫，死了的、输了的，真灵就去封神榜，然后上天庭当神仙——听起来多好？可那是神仙吗？那是奴隶！”
寝殿里安静下来。
只有九尾狐粗重的喘息声。
“君昊”摸了摸下巴，忽然笑了：“你说的这些，是你猜的，还是有人告诉你的？”
九尾狐别过头：“要你管！”
“让我猜猜。”“君昊”踱了两步，“你应该没去过昆仑山，也没见过玄昊。那这些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呢？朝歌的妖怪圈子这么灵通？”
九尾狐不说话。
“该不会是……”“君昊”故意拖长了声音，“那个坐在假山顶上看月亮、喜欢把人困在泡泡里玩游戏的小屁孩，告诉你的吧？”
九尾狐身体猛地一颤，转回头，眼睛瞪大：“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刚才也把我们困住了啊。”“君昊”耸肩，“不过我们跑出来了。所以呢，他是不是跟你说，玄门和神族是一伙的，你们妖族注定要被牺牲？”
九尾狐的嘴唇动了动，没出声，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告诉你这些，让你恨玄门，恨神族，然后在朝歌搞事情，挑拨商周关系，让大战早点爆发——这样，封神榜就能早点填满，玄门弟子就能早点上天庭当牛马。”
“我……我只是想保护妖族……”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尾巴也垂了下来，“我不想再看到妖族像巫妖大战时那样，被当成炮灰……”
苏妲己的意识在身体里小声说：“姐姐，他们……他们好像真的不是坏人”
就在这时，寝殿的门“砰”一声被推开了。
姜子牙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根“君昊”硬塞给他的长枪。他脸色发白，满头大汗，显然是听到动静急忙赶来的。
“妖孽！休要伤我……”他的喊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的画面是：他的两个师侄（杨戬扶着昏迷的苏妲己，哪吒拎着乾坤圈），一个小朋友（君昊），一个面无表情的小孩（小无咎），以及一个九条尾巴的白衣女子（九尾狐元神），正围在一起，气氛……有点诡异。
像是在开会，不像在打架。
姜子牙举着长枪，愣在门口。
“君昊 ”转过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哟，老姜头，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听狐狸姐姐讲封神榜的职场黑幕呢，你要不要一起听听？”
姜子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