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猜的没错,张秀梅和张秀娥是姐妹。
这两个姐妹,一个货色,对家人揣着坏心眼,连基本的良心都没有。
江橘瑶拉着锦澄回来。
陶春燕看着她,朝着隔壁努了努嘴,“刚才温副团长回来,张秀梅那个老货拉着儿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玉芳偷吃鸡蛋。
早上,我看的真真的,桌上四个鸡蛋,玉芳一个没吃,小楠楠那么小,更是不可能吃。
张秀梅拿着三个鸡蛋躲在菜园里,蘸着白糖吃完了。
吃完之后,还将鸡蛋壳扔到玉芳屋里。”
江橘瑶,“温副团长怎么说?”
陶春燕,“温副团长人还不错,说玉芳喂奶,多吃了鸡蛋没事。”
“玉芳呢,她没有解释?”
陶春燕,“昨晚没给她婆婆打饭,被打一巴掌,已经知足。
像她这种从小到大非打即骂长大的孩子,早被吓破胆了,知道个屁的解释和反击。
真是可怜啊,吃残羹剩饭,还要喂奶,早晚得死在这恶婆婆手里。”
两个人往这边走。
陶春燕凑近江橘瑶,“昨天听玉芳说,她十岁就被母亲抵押给温家,我好奇,晚上睡不着,看到她在院里,又问了问。
你猜怎么着,张秀梅因为死了丈夫,恼透了刘家。
自打玉芳进他们家门,她就没有给过她好脸色。
她都是跪着给他们盛饭,吃菜的时候,筷子但凡伸的长了点儿,张秀梅就打她筷子,或者抄起顶针扎她后背,骂她,‘你个贱骨头,也配吃鸡蛋,这是给我儿子吃的。’”
江橘瑶叹了口气。
两个人又往前走。
突然被一道女声叫住,“陶嫂子,橘瑶姐。”
陶春燕和江橘瑶转身,看到刘玉芳背着孩子跑过来。
陶春燕一把拉住她,“别跑,你早上就喝那么点儿菜糊糊,身上能有几分力气。”
说着,她将怀里揣的鸡蛋给她,“给,吃。”
刘玉芳一愣。
“我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命了?”陶春燕将鸡蛋剥开,掰了一点儿塞到她嘴里,“我坐月子的时候一天五个鸡蛋,有的时候馋了,还做两碗鸡蛋红糖水。
你瘦的干巴骨,什么好吃的都没吃吧!”
刘玉芳哭了,“你们对我太好了,比我娘对我都好。”
刘玉芳说自己和温致远是一个村的。
她十岁去了温家,张秀梅在村里什么样子,刘家不可能没有耳闻。
刘家就是将刘玉芳当做泼出去的水,死活不管了。
但凡刘家有人站出来,张秀梅也会收敛。
还有刚才回来的路上,江橘瑶想起来之前张秀娥夸口说过一件事,说她姐姐的媳妇儿,很怕她姐姐。
也就是刘玉芳很怕张秀梅。
刘玉芳怀孕六个月,还被张秀梅使唤着挑粪浇地,后来累的早产了。
七个月生下女婴,女婴活了二十来天便早夭。
刘玉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想再抱抱孩子。
被张秀梅反手埋在地里当肥料。
刘玉芳哭晕过去三天。
但就算这,后来也是不了了之。
要是刘家人为刘玉芳出头,张秀娥说这事时,不会那么眉飞色舞,趾高气扬。
刘玉芳吃了鸡蛋。
待她吃完,陶春燕凑近她,慢慢道:“往后你的鸡蛋我包了,我从食堂拿的份例给你吃。”
陶春燕和刘玉芳邻居,她心里很同情刘玉芳。
只是碍于丈夫晋升期,职位又不高,敢怒不敢言。
但江橘瑶来了,她丈夫是北军区首长,江橘瑶又热心,主动给小楠楠买了奶粉。
她也打算仗着江橘瑶的势偷偷帮助刘玉芳。
鸡蛋嘛,她家里其实就有。
她能每天悠闲的嗑瓜子,自然是吃得起鸡蛋的。
加上月子里吃鸡蛋多,她现在有些不怎么爱吃了。
去食堂打饭,她有时候都不拿。
顺水推舟的人情,她乐意施舍,往后只要食堂里有鸡蛋,她就拿,拿了就给刘玉芳。
刘玉芳拉住江橘瑶,“橘瑶姐,我听说你会写字?”
是陶春燕给她说的,她看到她教陆锦澄,便知道她学问大。
江橘瑶点头。
刘玉芳从兜里掏出一个手绢,层层叠叠包着,她小心翼翼打开,江橘瑶看到里面是两块钱。
“姐,这是我节省下来的。
你给我娘去个信,把这钱给她邮寄过去。”
温致远就认字。
但她不找他,说明这钱是瞒着温家母子的。
江橘瑶看着她,“你给你娘钱干什么,她不是在村里吃大锅饭吗,还能饿着?”
刘玉芳,“我弟要结婚了,女方要‘三转一响’。”
江橘瑶一听,将钱收好,塞回她兜里。
“女方要,就让你娘准备呗,和你这个嫁出去的闺女有什么关系!”
刘玉芳,“姐,话不能这么说,他是我弟弟。”
江橘瑶,“弟弟又如何,你婆家和你娘家一个村,你吃的苦受的罪,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们装作不知道。
这……还算亲人?!”
刘玉芳愣住。
江橘瑶将钱掩好,塞回刘玉芳怀里,“钱,好好放着,谁要都不要给。
楠楠一天天大了,不可能一个月只喝一罐奶粉。
你把钱给了你娘,等你闺女饿哭了,你去朝你婆婆或你娘要钱,她们会给你吗?”
刘玉芳好似想起了第一个女儿,看着江橘瑶,突然泪眼婆娑。
“她们谁都不会给我,我来之前,楠楠饿的哭,我求了我妈。
我妈一点儿钱都不借给我,是我拿着菜糊糊冲水,喂得楠楠。”
江橘瑶,“对于农村很多老人来说,孙子孙女是亲的,外孙外孙女胡中孙,他们不会把外孙外孙女当做自家根,只觉得他们是门外人,尽管他们是自己亲闺女的儿女。
所以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疼吧!”
江橘瑶以为这个事就这么结束了。
直到他们一起去食堂。
她看到刘玉芳接着给张秀梅打饭。
她知道,想改变一个人,只靠其他人是没用的,还是得培养她的自驱力。
打完饭回去的时候,江橘瑶给刘玉芳说了扫盲班的事。
“我也去那儿教课,你有时间,带着孩子过去听。”
刘玉芳答应的很好。
可是下午时,她又主动过来,“姐,扫盲班,我去不了了。”
江橘瑶,“为什么?”
张秀梅连蹦带跳的过来,“我们家的事,你一个年轻小媳妇儿瞎掺和啥呀!
我儿媳妇儿她就是在家洗洗涮涮、伺候老小的命,多认识那几个字有什么用?
你往后再也不要撺掇我们上什么劳什子扫盲班了,她要是去了,家里的活儿谁干?孩子谁带?
你要是再撺掇她,我可要找政治部要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