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温桶的盖子刚掀开条缝,金黄的鸡汤香就像长了腿,顺着休息区的长椅缝钻,勾得几个蹲在角落吃盒饭的场务直咂嘴。周诗雨刚从化妆间走出来,就被这股热乎气缠上了,后腰那点晨起的酸胀,似乎都被这香味熨帖了些。
“周老师快趁热喝!”场记小林举着勺子迎上来,眼睛亮得像沾了露水的星星,“王导今早六点就去盯厨房了,说这只鸡得用砂锅慢炖三小时,还得是散养的土鸡,油少不腻。”她掀开桶盖的瞬间,白汽“噗”地涌出来,裹着红枣、枸杞、党参的药香,在微凉的棚里蒸出片暖雾。
周诗雨盛汤的勺子刚探进桶底,就碰着个圆滚滚的东西。捞起来一看,是枚去了壳的鸽子蛋,蛋白在汤里泡得发白,嫩得像要化了。“这里面怎么还有鸽子蛋?”她记得王奕前几天还抱怨“鸽子蛋壳滑溜溜的,剥起来能让人发疯”。
“王导亲手剥的!”服装组张师傅抱着件戏服路过,嗓门亮得像喇叭,“我七点去取绣品,就见她蹲在厨房门槛上,对着一盆鸽子蛋较劲,指甲缝里全是碎壳渣,嘴里还念叨‘诗雨得补蛋白,鸡蛋太普通,鸽子蛋更嫩’。”
周围突然爆发出一阵低笑,有人举着手机偷拍,镜头明晃晃对着她手里的汤碗。周诗雨的耳尖腾地红了,低头抿了口汤,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党参的甘醇混着鸡肉的鲜,正好压下晨间的空腹感。王奕总说“你胃寒,早上得吃点热乎的,带点药香才养人”。
“烫不烫?”王奕的声音从身后冒出来,带着点片场的风尘气。她刚从布景区回来,发梢沾着点人造雪,白大褂口袋鼓鼓囊囊的,露出半截梅花花钱的红绳。“我让厨房少放了盐,怕你觉得齁。”她自然地接过周诗雨手里的碗,用勺子把鸽子蛋戳开个小口,“你看这黄,流心的,正好。”
周诗雨盯着她虎口处的红痕,是剥蛋壳时被划的,细小的伤口还泛着红。“手怎么弄的?”她伸手去碰,被王奕轻巧躲开。
“没事,小口子。”王奕从口袋里掏出个创可贴,包装上印着只卡通小猫,“刚找随组医生要的,防水的。”她低头贴创可贴时,周诗雨瞥见她帆布包里露出的小药盒,里面装着维生素b片,瓶身上贴着便签:“诗雨饭后吃,磨了糖衣不苦”。
这时群里又炸开了锅。小林发了张偷拍照:王奕蹲在厨房门槛上,眉头皱成个小疙瘩,手里捏着半片鸽子蛋壳,脚边的盆里堆着十几枚剥好的蛋,配文是“王导的爱,藏在蛋壳里”。下面跟着副导演老李的回复:“何止啊,今早我去看布景,见王导拿着尺子量马鞍,说‘诗雨下午拍骑马戏,鞍子得加宽三公分,不然硌腰’。”
周诗雨把手机往王奕面前一递,对方看了两眼,突然笑了:“他们倒是比我还关心你。”她转身从道具架上拎过个棉布包,打开是副缰绳,缠满了软布,“我让木工房连夜包的,这样握着手不疼。”
上午的淋雨戏拍得比预想中顺。周诗雨刚走进人造雨幕,就听见王奕在监视器后喊:“灯光往左上移!别让水溅进诗雨眼睛里!”场务举着大伞在旁边候着,戏刚喊“卡”,就被王奕扒拉到一边:“我来!”
她抱着浴巾跑过来,把周诗雨裹得像个粽子,连耳朵尖都没露出来。“冷不冷?”王奕的手探进浴巾里,贴着她后背摸了摸,“还好,戏服吸水,里面的羽绒马甲没湿。”她把保温杯往周诗雨手里塞,杯壁烫得能焐手,“姜枣茶,加了红糖,甜的,快喝。”
周诗雨捧着杯子,看王奕用干毛巾替她擦头发。她的动作轻得像在拂去花瓣上的露水,指尖划过发梢时,还会对着耳朵吹口气,把水珠吹掉。“你手都冻红了。”周诗雨抓住她的手腕,掌心冰凉,还沾着雨水,“快去喝口热的。”
“不急。”王奕反手握住她的手,往自己白大褂里揣,“先给你捂热了。”她从包里摸出片暖宝宝,撕开包装塞进周诗雨掌心,“这个贴肚子上,你月事刚过,别沾凉气。”
这一幕被角落里的粉丝拍了个正着。半小时后,#王奕把周诗雨裹成粽子#的词条冲上热搜,配图里王奕的伞明显往周诗雨那边歪,自己半边肩膀都湿了,评论区里“磕疯了”的词条刷了满屏,有人截了王奕贴创可贴的图,有人翻出她量马鞍的路透,最高赞的评论写着:“这哪是导演和演员,分明是把老婆刻进dNA里疼,连缰绳都包了布,细节控狂喜!”
午饭时王奕拎来两个饭盒,清蒸鲈鱼的刺挑得干干净净,鱼肉上撒着细得像雪的姜丝;虾仁蒸水蛋嫩得晃悠,用勺子轻轻一舀就颤巍巍的。“鲈鱼补蛋白,水蛋好消化。”她把筷子塞进周诗雨手里,自己却从包里翻出个馒头,就着咸菜啃。她总说“我吃啥都行,你得吃好的”。
周诗雨夹了块鱼肉喂到她嘴边,被王奕笑着躲开:“我真不爱吃鱼,你吃。”她翻开健康日志,笔尖在“3月14日”那栏沙沙写着:“晨饮鸡汤1碗(含鸽子蛋1枚),淋雨戏后姜枣茶200ml,无恶寒。午餐:鲈鱼半条,水蛋1碗。备注:下午骑马戏,鞍子加宽3cm,缰绳缠布,驯马师全程陪护。”
在那一行行清秀而工整的字迹旁边,有一个小巧玲珑、栩栩如生的骑马小人儿跃然纸上!这个小人儿身着一袭华丽的古装服饰,身姿矫健地骑坐在一匹骏马之上。他手中握着缰绳,神情专注且自信满满;而那匹骏马则昂首挺胸,四蹄飞扬,仿佛正在驰骋于广阔无垠的草原之中。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个精致无比的马鞍子,它竟然被描绘成了一朵巨大而柔软的模样!这奇妙的创意让人不禁为之惊叹,同时也给整个画面增添了一抹诙谐与童趣。更有趣的是,在这幅画作的右下角还打上了一个大大的勾号,表示着某种肯定或认可之意。
下午拍骑马戏时,周诗雨踩着马镫跨上去,果然觉得马鞍宽了不少,缰绳握在手里软乎乎的,布面上还绣着朵小梅花。是王奕昨晚熬夜绣的,说“这样你握着就知道是我备的”。
“沈落微此刻是挣脱束缚的,”王奕举着导筒站在场地中央,白大褂被风吹得鼓鼓的,“笑开点!再张扬点!”
周诗雨勒紧缰绳,老马慢跑起来,风拂过脸颊,带着场边人造梅林的香。她回头时,正撞见王奕望着她笑,眼里的光比棚顶的聚光灯还亮,像藏了整片星空。那一刻她突然懂了,所谓“诗情画奕”,从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藏在鸽子蛋壳里的耐心,缠在缰绳上的软布,写在日志里的细致,是你需要时,我永远都在,用最实在的方式,把日子过成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