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星坐在齐墨旁边的太师椅上,闻言攥紧了衣角。齐墨的手覆上她的手背,指尖微凉,却带着安定的力量。
“张海客临死前发出的信号是关键。”张起灵站在窗边,望着院中一角,“‘它’现在明确知道了南星的价值,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试探。”
“所以我们现在是众矢之的?”解雨臣吐出一口烟圈,挑眉。
“是诱饵。”齐墨纠正,声音平静无波,“也是猎人。”
他打开书桌抽屉,取出一个样式古朴的木盒,推到桌子中央。盒子里铺着黑色绒布,上面静静躺着一枚颜色暗沉、形状不规则的金属碎片,边缘还残留着烧灼的痕迹。
“这是……”吴邪凑近看了看。
“张海客摔碎那个定位器时,我顺手捞了一块。”齐墨用镊子夹起碎片,放在放大镜下,“‘它’的技术比我们想象的更先进。这东西的核心元件是一种生物陶瓷,里面嵌入了极微量的……活体细胞。”
“活体细胞?”温南星感到一阵寒意。
“嗯。”齐墨放下镊子,目光扫过众人,“而且不是普通的生物细胞。经过初步分析,带有一种非常古老的……蛊性特征。”
“蛊?”解雨臣掐灭了烟,“湘西那边的东西?”
“更古老,更诡异。”齐墨走到墙边,拉开遮住一面墙的帘子,后面是一幅巨大的、标记着密密麻麻符号的中国地图。他的手指点在湖南、贵州、广西交界处的一片浓重墨色区域。
“雷公山,黑苗腹地。”张起灵的声音低沉传来,“传说中,蛊术的发源地之一。”
“‘它’的触角,比我们想的伸得还长。”齐墨的手指在那片区域画了个圈,“我收到消息,‘它’在那边有一个秘密的‘培养基地’。张海客用的这种技术,很可能就源自那里。”
他转身,墨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既然‘它’想要南星,我们就去端了它的老巢,看看里面到底养了些什么玩意儿。”
三天后,一支小型车队悄无声息地驶离北京,一路向南。
越靠近黔东南,景色越是奇崛。层峦叠嶂的墨绿色山岭被乳白色的云雾缠绕,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来,带着泥土和植物腐败的浓郁气息。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藏在雷公山深处、几乎与世隔绝的苗寨。带路的是一位姓石的当地老人,是解家多年前布下的一条暗线,对山里情况极为熟悉。
“几位老板,前面车子进不去了,得走山路。”石老头停下破旧的吉普车,指着一条被杂草和藤蔓几乎完全覆盖的小径,“顺着这条路走,翻过两个山头,就能看到‘雾隐寨’了。不过……”
他顿了顿,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几分忌惮:“那寨子邪性得很,多少年不让外人进了。寨子里的人,会放蛊的。”
齐墨递过去一个厚厚的信封:“多谢石老,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
石老头捏了捏信封厚度,脸上笑开了花,又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几位小心,最近这山里不太平,听说……有人在抓‘药人’。”
告别石老头,一行人背上沉重的装备,踏上了崎岖的山路。热带雨林般的环境闷热难当,各种奇异的虫鸣鸟叫不绝于耳。温南星穿着高帮登山靴和长袖长裤,仍然被不知名的蚊虫叮咬了几个包,又红又肿,奇痒无比。
齐墨递给她一个特制的香囊:“戴着,能驱虫。”
又走了约莫两个小时,穿过一片遮天蔽日的原始竹林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古老的苗寨依山而建,密密麻麻的吊脚楼如同生长在陡峭山坡上,黑瓦木墙,在缭绕的雾气中若隐若现,果然不负“雾隐”之名。
寨子入口处立着一根高大的图腾柱,上面雕刻着狰狞的鬼怪和扭曲的虫蛇图案,透着一种原始的神秘和压迫感。
“有血腥味。”张起灵忽然停下脚步,眼神锐利地望向寨子深处。
齐墨也嗅了嗅空气,脸色沉了下来:“很新鲜。戒备。”
几人立刻呈战斗队形散开,小心翼翼地进入寨子。寨子里静得出奇,不见人影,只有一些吊脚楼的门窗在风中吱呀作响,更添几分诡异。
地上偶尔能看到零星的血迹,拖拽的痕迹一直延伸到寨子中心的方向。
“在那边。”张起灵指向寨子中央一块相对平坦的广场。
广场中央,赫然躺着几具尸体!看衣着是寨民,死状极惨,面色青黑,七窍流出暗紫色的血液,身体以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仿佛经历过极大的痛苦。
“是蛊毒。”解雨臣蹲下身,用一根银针小心地探了探尸体旁的土地,银针瞬间变黑,“好烈的毒性。”
吴邪忍着不适检查周围:“看痕迹,这里发生过搏斗。有人强行闯寨,杀了人。”
“是为了抓‘药人’?”温南星声音发颤,紧紧跟在齐墨身边。
齐墨没回答,他的注意力被广场边缘一座最大的、看起来像是祠堂的建筑吸引了。那建筑的门大开着,里面黑黢黢的,隐约有微光闪烁。
“进去看看。”
祠堂内部空间很大,却异常空旷。正中央没有神像,只有一个熄灭的火塘。墙壁上画满了色彩艳丽、内容却诡异恐怖的壁画,描绘着各种养蛊、放蛊、以及用活人祭祀的场景。
而在最里面的墙壁上,有一幅壁画格外引人注目——画中是一个被无数毒虫啃噬的人,那人的心脏位置,却镶嵌着一块发光的石头,与他们在天池和星坠之城见过的陨石碎片极为相似!
“用陨石碎片……养蛊?”温南星感到一阵恶寒。
就在这时,祠堂角落的阴影里,传来一个虚弱而苍老的声音:
“你们……不是‘它’的人……”
众人立刻警戒。张起灵无声地移动到声音来源处,很快,扶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苗族老妪走了出来。
老妪穿着传统的苗族盛装,但已经破烂不堪,身上有多处伤口,脸色灰败,眼神却异常锐利,死死地盯着齐墨……和他身后的温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