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烟枪刘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对着油葫芦拱了拱手,“油葫芦,够意思!这条消息值了!如果后面真靠着这条线成了事,必有厚谢!”
他心中已经有了新的盘算,准备从赵胖子这条线入手,摸一摸张和平的底细。他站起身,准备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破屋子。
就在他一只脚刚迈过门槛,身体一半已经融入外面更浓重的黑暗中时,身后的油葫芦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用那特有的、带着点阴险的沙哑嗓音,轻飘飘地又补了一句。
“哦,对了,刘爷,还有件小事儿,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就95号院儿里那个贾东旭,易中海的宝贝徒弟,最近……好像有点不安分呐。听说……是跟外面几个人,凑在一块儿……耍钱呢。手气好像还不咋样……”
这话如同一声轻微的嘀咕,却像一道闪电,瞬间劈中了烟枪刘的后背!他猛地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和感兴趣。
贾东旭?易中海的徒弟?耍钱?还输了?
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个可能的、隐藏在张和平那个“铁桶”院子内部的、脆弱的、可以被利用的缺口!
一个被赌博逼急了眼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烟枪刘没有任何犹豫,再次伸手入怀,这一次,他摸出了最后几张零钱,看也没看,直接转身,精准地塞进了油葫芦那迫不及待伸出来的手里。
“油葫芦,今天你这份人情,我记下了!够意思!”烟枪刘深深地看了油葫芦一眼,不再多言,身形一闪,如同真正的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翻过墙头,彻底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破屋里,油葫芦借着煤油灯的光,美滋滋地数着刚到手的零钱,脸上露出了满足而又贪婪的笑容。
至于这些消息会引发怎样的风波,会把他曾经提醒过的“硬茬子”张和平推向何种危险的境地,他毫不关心。
在他看来,在这世上,自己能捞到实惠,活得比别人稍微舒服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窗外,夜色正浓,而针对张和平的毒网,又多了两条隐秘而阴险的丝线,正在悄然编织。
......
周末的清晨,阳光似乎都比平日多了几分慵懒。张和平依旧雷打不动地在自家门前打了几趟拳,汗气蒸腾,精神焕发。
收势之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屋等早饭,而是径直去了前院西厢房阎埠贵家。
阎埠贵早就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听敲门声,立刻拉开门,脸上堆满了期待的笑容:“和平!怎么样?”
“三大爷,准备一下,咱们上午去,中午回,今天中午去我岳父岳母家,然他们也尝尝密云水库的鱼。”张和平笑着确认。
“好嘞!就等你这句话了!”阎埠贵喜笑颜开,连忙回头招呼于丽帮他把早就收拾好的渔具拿出来。
张和平回到自家,和陈淑英一起简单吃了早饭。陈淑英收拾好带给母亲的东西,还有那件做好的新衣服。张和平则检查了一下渔具包,鱼竿、鱼线、浮漂、假饵一应俱全。
出门前,陈淑英特意走到正在门口张望的于丽跟前,温声道:“于丽妹子,上午我们先出去一趟,你要做衣服下午过来就行,我都在家。”
于丽连忙笑着应下:“哎,好的淑英姐,不着急,你们忙你们的!”
张和平也跟阎埠贵打了个招呼,三人便来到院门口。军绿色的嘎斯69静静停在那里。张和平拉开副驾驶的门,对阎埠贵做了个请的手势:“三大爷,您坐前面。”
阎埠贵受宠若惊,连声道谢,抱着他的渔具宝贝似的坐了进去。陈淑英则抱着东西坐到了后排。
张和平坐进驾驶室,钥匙一拧,引擎发出沉稳的轰鸣。
他熟练地挂上倒挡,看了眼后视镜,方向盘利落地一打,油门轻点,吉普车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调头成功,随即一脚油门,车子便轻快地驶出了胡同,朝着东城区干部大院的方向绝尘而去。
就在吉普车尾气尚未完全消散的胡同口,一个缩在墙根阴影里的干瘦身影——烟枪刘,懊恼地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他盯着车子消失的方向,眼神阴鸷,转身钻进了旁边更狭窄的胡同,像一滴污水渗入了地下,去向不明。
张和平的车离开没一会儿,中院也有了动静。
傻柱今天收拾得格外利索,头发虽然还是乱糟糟但明显洗过,穿了件半新的工装。他扒拉完早饭,对着何雨水那屋紧闭的房门喊了一嗓子。
“雨水!我出去了啊!饭在锅里捂着,记得起来吃!你车子我骑走了,中午不回来!”
屋里传来何雨水迷迷糊糊的回应声,翻了个身又没动静了。傻柱无奈地摇摇头,推着何雨水那辆二六女式自行车就往外走。
刚走到院中,对面贾家的门也“吱呀”一声开了。贾东旭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面色有些憔悴的秦淮茹。
“柱子,这么早出去啊?”贾东旭随口打了个招呼。
秦淮茹也勉强笑了笑:“柱子。”
“哎,东旭哥,秦姐。”傻柱乐呵呵地回应着,脚步却没停,“出去办点事,你们忙着!”说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推着自行车就穿过了垂花门。
秦淮茹看着傻柱消失在门外的背影,脸上写满了诧异和不解。
她敏锐地感觉到,最近这傻柱见到自己,不像以前那样,眼里放着光,没话找话也要凑上来搭讪几句了。虽然还是会打招呼,但那份过于热络的劲儿淡了很多。
这让她心里莫名地有些空落落的,甚至有点不安。难道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得罪他了?还是……他有了别的想法?
还没等她想明白,身旁的贾东旭也要往外走。秦淮茹下意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担忧地问:“东旭,这一大早的,你又要去哪儿啊?”
贾东旭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语气有些生硬。
“出去找朋友看看,有没有什么来钱的门路!整天指着那点死工资,够干嘛的?”说完,也不看秦淮茹瞬间有些变化的脸色,头也不回地快步朝外走去。
就在这时,易中海也端着茶缸子从屋里走了出来,正好看到贾东旭匆匆离去的背影,疑惑地喊了一声:“东旭?这么早干嘛去?”
贾东旭听到师傅的声音,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句:“师傅,我出去有点事儿!”便加快步伐,几乎是跑着冲出了中院,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易中海和秦淮茹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和一丝不安。
“一大爷,东旭他……他这几天老是往外跑,神神秘秘的,我问他他也不说……”秦淮茹的声音带着哭腔,心里的担忧更重了。
易中海皱着眉头,沉吟道。
“淮茹啊,你先别急。东旭可能……是真有什么正事要忙。他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想多挣点钱,也是好事。”
他嘴上安慰着,心里却也有些打鼓,自己这个徒弟,最近确实有点反常。
正当两人各怀心思时,许大茂推着自行车,载着娄小娥从后院出来了。自行车把上还挂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盒点心和水果。
“一大爷,秦姐,早啊!”许大茂脸上挂着热情得过分的笑容,仿佛之前联合刘海中算计易中海的事儿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易中海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秦淮茹看着他们大包小包的,好奇地问了一句:“大茂,小娥,你们这是……准备出去啊?”
许大茂笑着点头:“是啊,回我爸妈那儿看看!这不周末了嘛!得,您二位忙着,我们先走了啊!”他说着,招呼了一下脸上带着些不情愿的娄小娥,两人一起出了院子。
……
东城区干部大院,大门口的门房里一个老头伸出脑袋看了一眼外面的动静,看到一辆吉普车过来就走出房门。
张和平的吉普车在门口经过仔细登记和核对后,才被放行入内。院内绿树成荫,道路整洁,一栋栋苏式风格的平房排列有序,环境与外面的胡同大杂院截然不同。
车子停在一处平方门前,张和平和陈淑英下了车。阎埠贵也很识趣地留在车上,好奇地打量着这对他来说颇为神秘和高不可攀的地方。
张和平提着东西,和陈淑英一起敲响了岳父家的门。
开门的是陈母,看到女儿女婿,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哎呦!和平,淑英!快进来!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妈。”张和平笑着打招呼,将东西递过去,“淑英给您做了件衣服,正好今天有空送过来。我一会儿跟院里的三大爷去密云水库钓鱼,中午回来,钓到鱼咱们加个菜!”
陈父也戴着老花镜从里屋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报纸,看到女婿,脸上露出笑容:“和平来了。”
张和平又跟岳父寒暄了两句,便告辞道:“爸,妈,那你们先聊着,我先去钓鱼去,中午回来吃饭。”
“行,去吧,注意安全开车。”陈父点点头。
张和平走出房门重新上车,载着望眼欲穿的阎埠贵,朝着城外密云水库的方向驶去。
屋里,陈母拉着女儿的手坐下,关切地问长问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