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踪阵的成功布置,虽带来了暂时的隐蔽,却也如林刻所料,暴露了其自身的不足——能量消耗巨大,且无法持久。仅仅维持了不到两天,那些粗糙炼制的阵基就开始出现能量不稳、光芒闪烁的现象,覆盖范围也开始缩小。
“刻哥,这‘隐身衣’好像要没电了?”雷昊看着洞口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景象,挠头问道。
林刻点头,神色凝重:“阵基材质太差,无法有效存储和转化能量,全靠我注入的真元支撑,难以为继。必须找到办法,引动此地地脉之力,为阵法提供持续的能量源。”
引动地脉!这绝非易事。地脉能量磅礴却狂暴,一个控制不好,非但无法成事,反而可能引发能量反噬,甚至提前引爆峡谷深处那可怕的“熔毁核心”。
但林刻并非毫无头绪。《星穹之桥》图谱中那个与地底伤疤共鸣的节点,其精妙之处就在于如何与类似的地脉能量建立稳定、可控的连接和循环。虽然他现在连皮毛都未能掌握,但借鉴其一丝原理,结合《万源归墟功》吞噬转化能量的特性,或许可以冒险一试一个简化到极致的方案。
他需要再次深入感知,找到地脉能量相对平稳、易于引导的“支流”,并选择一个最佳的连接点。
这一次,他让零柒协助自己。零柒的精神力对环境能量有着独特的亲和与感知,可以作为他灵识的延伸和补充。
两人来到洞窟最深处,这里岩壁中那种能中和辐射的矿物最为集中,与地脉的联系也似乎最为紧密。
林刻盘膝坐下,双手按在冰凉湿润的岩壁上。零柒则坐在他对面,伸出小手同样按在岩壁上,闭上眼睛,全力释放出自己的精神感知,并将其缓缓融入林刻扩展出去的灵识之中。
这是一种极其信任的行为,相当于完全向对方开放了自己的精神世界。零柒对林刻毫无保留,林刻也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两人融合后的感知力,如同操纵着一艘精细的潜水器,向着岩层深处、向着那狂暴能量海洋的下方潜去。
融合感知的效果远超林刻预期!零柒的精神力仿佛最好的润滑剂和放大器,让他的灵识穿透岩层的阻隔变得轻松了许多,对能量细微变化的捕捉也敏锐了数倍!
他们“看”到了!在地底错综复杂、如同奔涌怒江般的辐射能量洪流之下,确实存在着数条相对“平静”的暗流。这些暗流的能量更加古老、沉凝,带着大地本身的厚重与死寂,那正是与寂灭同源的地脉之力!虽然同样危险,却不像表面的辐射洪流那般完全无序狂暴。
其中一条暗流的“支脉”,恰好从荆棘洞的正下方缓缓流过,距离他们最近处,不过二三十米深!
“就是那里!”林刻心中一定。
接下来是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一步——建立连接通道。他不可能挖开岩层,只能以自身为媒介,以真元和寂灭之力为工具,强行开辟一条无形的能量导管!
林刻小心翼翼地从那条地脉支流中抽取出极其微弱的一丝能量,引导其向上渗透。同时,他催动《万源归墟功》,将自身真元混合着寂灭之力,如同钻头般向下探去!
两股力量在岩层中艰难地“相遇”、“对接”!
轰!!! 即使只是引导了微不足道的一丝,当地脉之力通过林刻构建的无形通道与上方的阵法初步接通的瞬间,整个洞穴还是猛地一震!一股庞大、精纯却冰冷彻骨的能量瞬间涌入阵法体系!
十二个粗糙的阵基同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覆盖洞口的迷踪力场骤然变得凝实、稳定,甚至向外微微扩张了几分!洞内的能量环境也瞬间平复下来,那些令人不适的辐射感几乎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静谧的氛围!
成功了!虽然只是引动了地脉之力的亿万分之一,但足以让迷踪阵脱胎换骨,形成了能自我维持的微弱循环!
林刻和零柒同时身体一颤,切断了与地脉的连接。就这么一瞬间的引导,几乎耗尽了两人全部的心神,林刻的真元也险些被那汹涌的地脉之力同化冲垮。
但结果是值得的!阵法稳固了!而且,通过这条细微的通道,洞内众人还能时刻感受到一丝丝微弱却持续不断的大地之力,对休养和修炼都略有裨益。
“太好了!”感受到洞内明显的变化,雷昊等人欣喜不已。这个据点,真正有了“家”的稳固感。
然而,林刻引导地脉之力时产生的那一刹那的能量波动,虽然极其短暂,却依旧未能完全瞒过外界高科技设备的探测。
峡谷外围,学院营地。
“教授!捕捉到了!”那名操作扫描仪的研究员猛地抬起头,语气激动,“就在之前那个干扰区域,刚刚出现了一次极其短暂但强度极高的能量峰值!性质……无法完全解析,但蕴含极高的未知能量和……类似寂静山谷的寂灭特性!虽然只有一瞬,但绝不会错!”
金丝眼镜教授立刻走到屏幕前,看着那条一闪即逝的尖锐能量曲线,眼中闪烁着极度兴奋的光芒。
“主动能量屏蔽,加上这瞬间的高强度特征能量爆发……这绝不是自然现象!”他扶了扶眼镜,下达指令,“立刻派遣‘甲虫’微型侦察机器人群,靠近该区域进行近距离、低空域、多模式扫描!注意,以数据采集为第一优先,非必要不进行任何形式的主动刺激或攻击。”
“是!”
很快,数架只有拳头大小、形如机械甲虫、表面覆盖着自适应迷彩的微型机器人从学院营地悄然起飞,它们无声无息地穿过峡谷的彩色尘埃,朝着荆棘洞的方向飞去。
这些“甲虫”装备了多种微型传感器,能进行高精度光学侦察、热成像、声波探测以及能量场扫描,是学院用于危险区域勘探的利器。
它们轻易地穿透了迷踪阵对外部大规模扫描的屏蔽(迷踪阵对这种超近距离、多模式的精细侦察防御效果有限),开始对峭壁区域进行地毯式搜索。
洞内,刚刚完成阵法强化的林刻还没来得及休息,零柒就猛地抬起头,小脸上露出一丝不安。
“有很多……很小的……金属虫子……飞过来了……就在洞口外面……它们在扫描我们……”
众人脸色一变。
“学院的高科技玩意儿?”渡鸦立刻闪到洞口观察口,果然看到几只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微型机器人正贴着岩壁飞行,镜头闪烁着微光。
“能打下来吗?”雷昊握紧了拳头。
“最好不要。”林刻阻止道,“击落它们只会彻底暴露我们拥有强大武力,并引来学院更激烈的反应。它们现在似乎只是在侦察。”
他冷静地思考着对策。完全隐藏已经不可能,学院的技术水平超出了阵法的当前防御等级。那么,或许可以……有限度地展示一些东西,误导他们的判断?
“零柒,还能感应到它们的扫描模式吗?” “嗯……主要是能量探测和结构扫描……” “好!”林刻有了主意,“所有人,收敛自身能量波动,尤其是异能波动。雷昊,阿伦,你们假装是普通的废墟幸存者,在洞口附近活动,表现出对环境的警惕和艰难生存的状态。渡鸦,隐藏起来。零柒,秦雪,你们待在洞内深处,不要露面。”
然后,林刻自己则走到洞口附近,刻意运转《万源归墟功》,但不再是吸收,而是模拟出一种微弱、不稳定、仿佛随时会失控的“能量逸散”状态,并且让一丝极其微弱的、经过伪装的寂灭之力混杂其中——让它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危险的、不可控的变异异能,而非某种可修炼的体系。
同时,他暗中调整迷踪阵,不再完全屏蔽内部,而是允许部分经过“过滤”和“扭曲”的能量气息散发出去——主要是他故意模拟出的那种不稳定异能波动,以及洞内因为引动地脉而自然残留的、相对浓郁的辐射和寂灭混合气息。
于是,在学院“甲虫”侦察机器人传回的画面和数据中,呈现出了这样一幅景象:
一个位于峭壁的、经过简单加固的原始洞穴。几个看起来挣扎求生的幸存者(雷昊、阿伦演技勉强及格),状态不佳。洞穴内部能量环境复杂,辐射值偏高,但存在一种奇特的能量中和现象(岩壁矿物)。最关键的是,其中一名年轻男性(林刻)似乎身具一种极不稳定、充满危险性的未知变异异能,其能量特征与寂静山谷事件有部分相似,但显得粗糙、原始、难以控制,仿佛是某种能量污染下的畸形产物。
“……所以,寂静山谷的幸存者?因为接触了那里的能量发生了变异,获得了危险而不稳定的能力,然后逃到了这个相对能压制他们能力失控的辐射峡谷躲藏?”金丝眼镜教授看着传回的数据和分析报告,推测着,“这倒是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的能量屏蔽场,可能也是这种不稳定异能和当地特殊环境结合产生的意外效果?”
这个结论虽然解释了很多现象,却也让他有些失望。如果只是不可控的变异异能,其研究价值就大打折扣了,远不如一种全新的、可掌握的力量体系有价值。
“继续观察,采集足够数据。暂时不要接触,避免刺激目标导致其能力失控。”教授下达了指令。学院的作风倾向于观察而非干涉,尤其是在目标具有不确定危险性的时候。
“甲虫”机器人在洞穴外盘旋侦察了许久,收集了大量数据后,才悄无声息地退去。
荆棘洞内,众人松了口气。
“他们……好像信了?”零柒不确定地说。
“暂时瞒过去了。”林刻收起模拟的能量波动,脸色平静,“但他们不会完全放弃。学院的人很谨慎,也很执着。我们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他看向洞窟深处,感受着那与地脉连接的微弱通道。
时间,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需要时间变得更强大,需要时间真正读懂地脉的秘密,需要时间让“荆棘”真正成长为足以刺破一切阴谋和威胁的壁垒。
学院的试探暂时平息,但峡谷的风,似乎从未停止吹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