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者”III型的履带碾过废弃城市的钢筋骨架，扬起的铁锈粉尘与沙砾混合在一起，附着在机甲受损的装甲上，让这台钢铁巨人更显沧桑。铁牛蜷缩在机甲肩部的载员舱里，怀里紧紧攥着那片战术服碎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离开鹰嘴隘口后，两人就没怎么说话，只有机甲关节转动的“咯吱”声和外置扬声器传来的风沙呼啸，在死寂的废土上回荡。
凌峰的驾驶舱里弥漫着淡淡的机油味，他将“开拓者”的行进模式调为“节能巡航”，腾出右手触摸便携终端的全息屏。屏幕上跳动着“文明火种”的环境净化模块数据，淡蓝色的数据流映亮了他疲惫的脸：“铁牛，你看这个——实验场的净化装置只是原型机，完整方案里的‘区域净化矩阵’，能把半径十公里的辐射区彻底活化。”他指尖点向数据曲线，“这里写着，启动后72小时，土壤辐射值就能降到安全线，再过一周就能种植耐旱作物。”
铁牛探过头，目光落在屏幕上，声音带着沙哑：“这……这要是真能成，比咱们跑十趟拾荒赚的都多啊。”他突然顿住，想起以前三人凑在一起算“卖机甲零件能换多少罐头”的日子，眼眶又红了，“马奎斯要是在，肯定得疯了似的琢磨怎么造这个矩阵。”
凌峰的指尖停在“预期收益”的旧数据标注上——那是战前研究员估算的经济价值，后面跟着一串刺眼的零。他想起自己刚当拾荒者时的执念：攒够钱修复“开拓者”，再买一艘小型飞船，带着小雅离开辐射区。可现在看着屏幕上“土壤活化周期”“净化粒子扩散速率”这些参数，突然觉得以前的“发财梦”格外渺小：“卖零件赚的是活命钱，这个项目能让废土长出粮食，能让像磐石城那样的聚居地，不用再靠黑市抢物资活命。”
“开拓者”突然停下脚步，光学传感器扫向右侧的废弃工厂——那里传来变异沙虫的嘶鸣，机甲的武器系统自动进入警戒状态。凌峰操控机甲转身绕开危险区域，目光再次落回数据上，影盟的阴谋突然在脑海里浮现：“影盟想垄断净化技术，用有毒作物控制聚居地……他们比我们更早看到这东西的价值，只是用错了地方。”
铁牛突然拍了拍机甲的装甲：“凌队，我以前觉得你就是想多赚点钱护着小雅，现在才明白——这数据要是落在坏人手里是灾难，落在咱们手里，是马奎斯用命换来的希望啊。”他从背包里掏出半块压缩饼干，掰成两半递进驾驶舱，“你说，咱们真能造出来那净化矩阵吗？”
凌峰接过饼干，咬了一口，干涩的口感在嘴里散开，却让他的思路更清晰：“‘天枢’核心能激活实验场的原型机，说明它就是净化系统的关键。基地里有博士留下的设备，阿杰能破解数据，只要找到足够的原材料……”他突然顿住，想起马奎斯藏在终端里的改装笔记，那些关于能量核心适配的草图，正好能解决净化矩阵的动力问题，“我们能造出来，而且必须造出来。”
“开拓者”重新启动，履带碾过一截废弃的输油管道，发出沉闷的声响。凌峰看着前方隐约可见的磐石城轮廓，将终端里的“发财计划”文件夹彻底删除——那里面记录着他多年来标记的零件黑市位置。他握紧操控杆，对着通讯器沉声说：“从今天起，咱们不再是只想着赚钱的拾荒者了。守住‘文明火种’，造出净化矩阵，找到马奎斯……这才是咱们该干的事。”
铁牛用力点头，将战术服碎片塞进怀里，抬头望向天边的晚霞——那片被辐射染成暗红色的天空，似乎在凌峰的话语里，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开拓者”的光学传感器亮起稳定的蓝光，载着两人和沉甸甸的希望，朝着基地的方向稳步前行，身后的废土在暮色中，仿佛正等待着一场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