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把储物袋系紧，手指在布扣上停了一瞬。他没再看地图，转身走出主营帐。
风还在吹，火盆里的炭块塌了半边，烧穿的纸页卷着边，没人去管。他穿过营地中间那条主道，两边帐篷都黑着灯，只有巡逻的守卫提着灯笼来回走动。脚步声踩在沙地上，发出细碎的响。
他径直走向后营那间小屋。门是铁皮包的，锁扣上挂着一道符纸，边缘已经泛灰。他伸手一碰，符纸化成粉末飘落，推门进去。
屋子不大，四角贴着阵纹，地面铺了层青石板。中央摆着一块寒星晶碎片，正是赵梦涵留下的。他盘腿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块暗红色的石头，放在身前。
赤心印记开始发烫。
他闭眼，呼吸慢慢拉长。体内的灵力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在经脉里转得迟缓。元婴蜷在紫府深处，微微颤动，像是受过震荡还没恢复。
他没急着运转功法，先把右手按在寒星晶上。一股凉意顺着掌心钻进来，沿着手臂往上爬，碰到肩膀时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脖子、后脑延伸。
凉气所过之处，灵流变得顺畅了些。
等这股寒劲沉到丹田，他才开始引动《赤阳锻体诀》。第一周天走得很慢，每一段经脉都要反复冲刷三次，遇到卡点就停下来调息。第二周天快了一些，灵力开始带着温度，皮肤表面渗出一层淡红的光。
到了第九周天，整个人像是泡在热水里。汗水顺着额角流下，在下巴处滴落，砸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啪”声。
屋角的符纸忽然抖了一下。
他没睁眼，但知道这是灵力运行到了关键位置。肉身和元婴之间的通道正在打通，每一次循环都能感觉到元婴轻轻晃动一下，像是要挣脱束缚。
他知道这是出窍境九阶圆满的征兆。
深吸一口气，他把注意力沉进识海。元婴坐在紫府中央，双目紧闭，身上缠着一圈圈灵丝。那些丝线是从经脉里延伸出来的，连接着全身各大穴道。
他开始观想。
不是佛门的空寂，也不是道家的虚无，而是自己在山门挑水的日子。扁担压在肩上，水桶晃荡，一步一磕绊。那时候没人看得起他，连扫地的杂役都敢踹他一脚。
可他活下来了。
后来试炼场上硬扛妖兽，被人当成笑话看。再后来大比擂台反杀对手，觉醒赤心印记，所有人都闭了嘴。
这些画面一幕幕闪过，不是回忆，是力量。
元婴眼皮动了动。
突然，胸口一阵灼热。赤心印记猛地跳了一下，像是被人从外面敲了一锤。灵力瞬间乱窜，几条主脉胀得生疼。
他没慌，反而笑了。
来了。
这就是系统反馈。每次修炼到瓶颈，金手指就会启动。以前是自动修复伤势，现在是直接推动突破。
他顺着那股暖流引导，把它灌进十二正经交汇的膻中穴。那里像有个漩涡，一接触到暖流就开始旋转，把周围的杂质往外甩。
杂质化作黑烟，顺着毛孔排出去。
一个时辰过去，体内的灵力已经完全变了样。不再是之前的炽烈霸道，而是带着一种沉稳的厚重感，流转之间有种金属般的质感。
他尝试凝聚神识。
意识分成两股，一股守住元婴，另一股探出去，在识海里画了个圈。这个动作只维持了三息，他就觉得脑袋发胀，赶紧收回。
虽然短暂，但这已经是分神境的雏形。
他又试了两次，第三次的时候，两股意识并行的时间延长到了七息。期间他还模拟了一场战斗推演——左边是敌方突袭，右边是他带人反包抄。
推演结束，额头全是汗。
但他嘴角扬了起来。
成了。
最后一轮灵力回缩，全部沉入丹田。元婴缓缓睁开眼，一道无形波动扩散开来。
屋子里悬浮的符纸全都飘了起来，绕着他转了三圈，最后停在空中，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他睁眼。
气息一收，符纸哗啦落下。
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体内灵力充盈，每一个细胞都在震颤。他拍了拍腰间的九破储物袋，里面的符箓、丹药、法器自动调整了位置，按照新的灵频归类完毕。
门推开一条缝，守在外面的弟子探头：“林哥？”
“没事。”他说，“回去吧。”
那人点点头，转身走了。
林宵站在门口，抬头看天。西北方向的夜空有一片区域始终没有星星，像是被什么遮住了。就是那里，幻象中的宫殿所在的位置。
他低声道：“你们想看我乱……我就偏要稳到让你怕。”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哨响。
是警戒信号。
他眯起眼。那边守着的是新来的两个弟子，负责盯住南面假线索的方向。按计划，他们不该在这个时候示警。
难道敌人提前动手了？
他迈步往前走，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落地有声。手已经按在储物袋上，随时能抽出符刀。
营地高台就在前方，风从背后吹来，掀起了他的衣角。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片无星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