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月儿的亲笔信,柳三一家人终于信了陈满的说辞,待他更是亲上加亲。
平日里他们大多会做着从猎户、牧民手中购买动物皮毛,自己鞣制出上等羊皮、狐裘,高价卖给富贵人家的营生。
但这并不包括陈满,家里的活计没人会让他沾手,他每天想去帮忙都会被柳家几个娃娃们抱着大腿推出去一起去塞外逮兔子。
陈满不得不答应,没办法,几个男娃力气大得的都要把他裤子拽下去了。
只能一个个把人抱上马车,开启塞外带娃一日游。
到了辽阔的塞外,放眼望去,多是收割芨做冬日草料的孩童百姓还有放马的牧民。
陈满就牵着白马,身后跟着一堆萝卜头,混入其中。
小孩子的天性就是爱玩,柳康他们仅矜持了一会儿,见其他同龄人玩得游戏新奇又有趣,兔子也不想跟陈满去逮了,都一溜烟跑过去,眨巴着眼睛问他们在玩什么?
他们见柳康几人衣着干净,肌肤白嫩,是在边关少见的漂亮人儿,莫名有些拘谨,“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解释,但是我们可以一起玩。”
“好呀好呀”
柳康领着身后的弟弟妹妹就等领头的这句话了,欢呼着跑过去,这可是他们在京城时都没有玩过的游戏呢。
在边上看着这一幕的陈满不自觉勾起一抹笑,还是当小朋友好啊。
白马拱了拱他,别看了别看了,这的草都被别的马拱过了,本大爷不爱吃,换一边!
陈满转过身捧起白马的马头,忽悠道:“聪明的马会自己回家,而笨马不仅找不着家,还会被狼吃。”
说完,陈满就潇洒的把白马的缰绳脱下、马车架下,把符纸往它背上一贴,让它自己溜自己去。
“去吧,让我看看你是聪明的马还是笨马。”
白马的范儿立马就来了,马头高高仰起,斜视着陈满一眼,好像在说本大爷聪明着呢!随后颠颠的跟着其他马群跑走了。
“陈满哥哥,你的白马怎么跑了?”
柳瑜可喜欢白马了,大老远见白马跑了,扑腾着小短腿跑到陈满面前,仰着头问他。
陈满蹲下,和她平视,向她保证,“放心,白马是聪明的马,它不会丢的。”
这么一说好像有点带坏小朋友,陈满立马改口,“因为从小就教过它,所以它会自己跑回来的。”
扎着两个小花苞的柳瑜可爱的哇了一声,“跟人一样吗?我一个人也会回家呢。”
陈满无奈笑了一下,生怕等下要面对小朋友的十万个为什么,立马举手投降,“是是是”
“快看看你康康哥哥他们在干嘛?”
柳瑜果然被转移视线,见他们玩老鹰抓小鸡不叫自己,像只愤怒的小鸟,又气鼓鼓的跑回去。
陈满默默松了口气,只希望今日平安无事,不用再当小孩子间的判官了。
“汉人,你是道士?”,突然有个牧民凑上来,用一声拗口的汉语跟陈满搭话。
陈满见他目光落在自己腰间的绿色小木牌,脸色有些诧异,按理来说,只有见过足够多的道士才能一眼认出这木牌是外出道家门派弟子的一个信物。
难不成近来这远在塞外边关来了许多的道士不成?
陈满掩下眼中的疑惑,与他交谈,“这少有人能一眼认出,您可当真是好眼力”
猝不及防被夸的努多木笑着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最近我们那接待了许多像你这样的汉人道士,每个人腰间都会挂着一块儿木牌,我见你也有,所以想上来问问。”
陈满呼吸一顿,想到师娘近来不知道是故意躲着他还是真有事外出了,他好像确实有几日没见她人影了。
他努力收敛好神情,又套了牧民几句话,可到底不是汉人,那些人有些复杂的词汇他也听不懂,表达给陈满时并不清楚。
陈满只大概知道他们有很多人,来这应该是有他们自己的目的在的,想来,只要他们两方不撞在一起,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所以陈满把牧民想讨要的平安符送给他几张后,也不急着回去,而是四处和人搭讪,想套出点有用的信息来。
可惜直到准备回去,陈满对那些道士来此地目的还是一无所知,难不成是因为那个千总胡直五人诡异的死法?
应该不可能,不过是几日前刚发生的事,就算这城中害怕恐惧的将领有心想找,也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反正不管有什么目的,只要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便可相安无事。
……
家中,柳家人已经早早做好了饭菜等着陈满他们回来了。
此时正围坐在一起,手上都没闲着,一边干着活计一边聊着一家人的柴米油盐、将来的生计,他们身上早就没了初来驾到时的傲气。
而陪坐在他们边上的柳衔月,身上的煞气不稳,已然是受了伤,她近乎是贪恋的享受着这一刻。
她早知自己已是阴魂,不宜久待在他们身边,但为了自己走后,柳家不被人欺辱,她一直不留余力的招唤出这城中鬼,帮自己去打探这边关城中对柳家有敌意甚至是暗中针对柳家的权贵人家。
鬼可比人好用多了,都不用几日就有源源不断的消息传回来,事情比柳衔月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原来他们早就暗中出手,几乎是打着灭门的打算。
这彻底触到柳衔月的逆鳞,她不后悔,下手为强、大开杀戒,为此,还被几个臭道士所伤。
她只是舍不得这片刻的美好,她几欲起身要走,都狠不下这个心。
所以直接被刚回城听闻有几户大人家近乎灭门的陈满狂奔回来堵了个正着。
见陈满脸色震怒,柳衔月垂下眉不欲看他。
陈满跨步走来,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眼神直直落在某处,好似要看出花来。
“陈小兄弟,你这是在?”
陈满嘴还未张,柳衔月便妥协了,“我们去别处说”
陈满脸色这才好一点,随意找借口敷衍几句后就又带着人出门去,寻处无人注意的角落。
陈满见她身上阴气控制不住的外泄,气恼她有事不跟自己说的同时也有些心疼。
柳衔月没先等来他的质问,倒是身上被陈满贴上了可以阻止阴气外泄的符纸。
她好奇的摸了摸,竟是察觉不到昨夜被那些道士贴符纸的灼伤。
不知道是早就好奇了还是想转移话题,只听见她问,“如此神奇之物,为何不曾与我说过?”
“还是说你一直信不过我?”
陈满双手抱臂,气势凌人,眼皮缓缓撩起,目光直视着她,“师娘,要交代也该是你先交代”
“这一身的伤,若不是我自己发现,你还要瞒我到何时?”
柳衔月闭口不言语,她不想拖累陈满,那些道士看着便来者不善。
再者这是她一鬼之事,与他又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