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谷一阁的竹椅上,吧嗒吧嗒抽着烟斗,看阿呆蹲在槐树下逗阿彩玩。这小子总把逗猫棒晃得飞快,把狸花猫阿彩急得直转圈,爪子扑空了就冲他“喵呜”叫唤。
正看着热闹,外头突然传来骂骂咧咧的一阵动静。我抬眼一瞧,是街头的王寡妇叉着腰冲进来了,鬓角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这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招惹了这悍妇,我不禁在心中思量。
“老谷!你来给我评评理!”王寡妇一屁股坐在八仙桌旁,桌上的茶杯都跟着晃了晃,我感觉地都好像震了一下,我赶忙扶着桌子稳了稳身形,继续听王寡妇叨叨。
“介绍人说得好好的,结果一合八字,说我是什么伤官女克夫!这不是胡扯嘛!没看上老娘就明说。整这些虚里巴脑的。看老娘待会儿不去撕了他的嘴。”
我把烟斗在鞋底磕了磕,慢悠悠摸出纸笔:“把生辰报来听听。”她气鼓鼓地报出年月日时,我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排出四柱八字。阿呆也赶紧凑过来看热闹,被我用烟斗柄轻轻敲了下脑袋,这才赶紧缩回去继续逗猫。
“坤造日主戌坐辛″,盯着纸上的字,我沉默了会儿。说实话,这八字确实棘手——自坐伤官,还是阴伤官,搁在老辈人眼里,确实是伤官女里最凶的那类,这8字以前在古代是真的嫁不出去的那种。“是伤官女。”我把纸推过去,如实的跟王寡妇说道。“你看日拄天干呢代表的是你,你坐下地支呢原本是夫妻宫,这个原本啊是你丈夫呆的地方,但是现在是有你的杀夫仇人坐在这里,他占据了你的夫妻宫的位置,把你的丈夫赶了出去,所以这叫做克夫。古人呢常说出嫁前从父,出嫁后从夫,夫死从子。所以这个父夫子,就是正官。而你的命中自带伤官旺,都不利于他们。这八字伤官克父克夫又克子,就看正官落在哪柱,再瞅下大运流年就可以明白个大概了。”
王寡妇听完,脸色瞬间白了,嘴唇直哆嗦。好半天,她突然捂着脸哭起来:“原来我爹走得早,还有俺前头两任男人...都是因为俺...”嗷的一嗓子哭声惊得阿彩“嗖”地窜上了桃树,阿呆手足无措地呆站在原地,想安慰又不敢开口。
我往烟斗里添了些烟丝,慢慢说道:“伤官女脾气暴,要求高,性子烈直爽。就像国外卖冰箱那女总裁,也是伤官命。”王寡妇猛地抬头,眼泪还挂在脸上:“嫁人不嫁人我不在乎,可我家狗蛋才六岁!他会不会...”
“把孩子八字拿来。”我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纸条,在纸上重新推演。七杀从强格,再推了一下王寡妇的大运流年。心里大约有那个底了,这孩子倒是能扛得住。我指了指纸上的字:“孩子命硬,能扛住,不用担心。”
王寡妇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下来,280斤左右的体重瘫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我还有三四十年,往后找个啥样的老伴啊...”
我笑了笑,心疼的看了一下我的椅子。点着烟斗,烟圈升起,外头的桃树被风吹得乱响。姻缘这事啊,急也急不来,该来的总会来。
阿呆这时候凑过来,挠着后脑勺问:“谷叔,那王婶到底啥时候能...”
“去,给客人倒杯茶。”我敲了敲他的脑袋,看着门外的槐树和桃树,没再往下说。有些事儿,等着风来就好了。
伤官女亦有难以撼动之命格,此等事宜日后再叙。只因后续王寡妇觅得一如意郎君,此郎君竟能承受其削克。且二人日后的生活将愈发兴旺,此不仅是中国玄学之玄妙,亦为缘分之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