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闷热,我蹲在谷一阁门口扇着蒲扇,阿呆擦完柜台凑过来,手里攥着本翻卷边的《五行入门》:“师傅,书上说命中缺水就得补水,是真的吗?”
我往烟斗里塞了勺烟丝,火折子“噗”地亮起:“你小子又钻牛角尖了。打个比方,你在野地里渴得嗓子冒烟,瞧见河边的水就伸手去捞——能捞回来几滴水?”阿呆挠挠头,我指了指墙角的铁皮水桶:“得有个容器,用金壶打水,这叫金生水;要是捏个陶罐子,就是土克水,把泛滥的水给‘镇’住;拿木桶也成,这是木能载水。光想着抓水,最后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阿呆眼睛突然一亮:“就像发洪水得修水库!”我笑着点头:“算你开窍。水库能蓄水,把凶灾变成救命的资源,但蓄满了得泄洪,不然堤坝一垮全完蛋。这就叫‘丢车保帅’,舍小利保根本。”
他捧着书皱起眉头:“可网上说五行缺啥补啥……”“净瞎扯!”我敲了敲他脑壳,“五行生克哪是死规矩?就像你炒盘青菜,光知道加盐够吗?还得看火候、锅具、什么时候放调料。命盘里的五行得结合时间、地点、环境一起看,少了哪样都是纸上谈兵。”
阿呆若有所思:“难怪同样的八字,不同风水师说法不一样。”我往石阶上磕了磕烟斗:“可不就是这个理?甭管白猫黑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甭管啥法子,能解决问题才是真本事。你小子以后给人看盘,可别学那些半吊子,抱着口诀死脑筋!”
月光爬上桃树梢,阿彩蜷在屋檐下打盹,来福趴在脚边摇尾巴。阿呆把书往怀里一揣:“师傅,我明白了!明儿我就把这些记进笔记里!”我笑着摇头——这小子,总算是摸到点五行的门道了。
不料他又凑上来,眼睛亮晶晶的:“师傅,那五行里的‘火’和‘土’,也得这么看吗?我上次遇到个生辰八字火旺的客人,按书上说该用水克,结果越调越糟……”我嘬了口烟,望着远处忽明忽暗的路灯:“这就说到关键了。火旺不一定是坏事,就像炼钢得靠大火,没火铁不成器。但火太旺烧过了头,就得用土来‘收’——黏土制陶,火越烈,土越坚实。”
阿呆掏出手机开始录音,我忍不住笑骂:“你小子还留一手!再举个例子,去年城西李老板找我看宅,他家宅子四面环山,按说聚气,偏生生意连年亏本。我一看,宅门朝西属金,院里还摆了三座假山属土,土生金,金气过旺克了他命中的木运。后来让他撤了假山,改种梧桐,不到半年生意就盘活了。”
“原来是这样!”阿呆一拍大腿,“环境和命盘得‘适配’!那师傅,要是五行看似平衡,为啥还有人不顺?”我弹了弹烟灰,指了指阁楼上的八卦图:“这世上哪有绝对平衡?就像月亮有圆缺,潮水有涨落。五行流转讲究个‘生机’,死水一潭看着平静,实则腐臭。有些人看似五行不缺,却困在‘死局’里,就得在时间和空间上找突破口……”
夜风裹着槐花香掠过窗棂,来福突然竖起耳朵狂吠。阿呆探头张望,嘟囔道:“这么晚了,谁还来谷一阁?”我望着暗处影影绰绰的人影,起身拍了拍他肩膀:“该你实战练练手了——记住,算卦不是算死理,是给活人找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