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举着鸡毛掸子够门楣上的灰,突然捅了捅我后腰:师傅,王老板那辆奔驰又把桃树堵上了!
话音没落,车门地开了,王老板抱着个亮闪闪的物件跨下来。日头正足,那东西晃得人睁不开眼,连阿彩都眯起了眼往后退。他一进门就把那物件往八仙桌上搁,地一声,桌面都震了震——巴掌大的纯金貔貅,通身亮得晃眼,爪子上嵌着颗鸽血红宝石,底座刻着足金999的钢印,在日光下红得像团火。
谷大师!王老板抹了把额头的汗,金链子跟着晃悠,上次听您改了店名,火锅店现在排队排到胡同口!我特意找金店打了个纯金貔貅,三斤六两重,您给开开光!他敲了敲貔貅的肚子,发出闷闷的响声,都说貔貅招财,这纯金的肯定更灵!
我往烟斗里塞旱烟,火石迸出火星子:王老板,您这貔貅......没等我说完,他就抢着说:我知道规矩!得用朱砂画符,再拿公鸡血祭一祭,电视里都这么演......
打住打住!我按住他的手,指节敲了敲貔貅的金爪子。阿彩跳上桌子想扒拉,爪子刚碰上就地缩回——那金子被太阳晒得发烫。您知道为啥老辈人开光极少用纯金器吗?
王老板愣住了,大金牙在嘴里闪了闪:金贵啊!我不差钱,特意选最好的足金......
《太清玉册》里写着呢,开光者,引灵入器,需承天地之精我拿起貔貅,底部的钢印在光下刺目,黄金是从土里炼出来的死金,属辛金,性子刚硬,就像淬过火的刀。我指了指桌上他的八字排盘,您这命格火旺得找木来通关,金偏偏克木,这不等于给引火的槐树枝子捆上铁链子吗?火还能旺起来?
阿呆凑过来看,手指戳了戳貔貅的背:师傅,那电视里咋都说金貔貅招财呢?
得看是啥材质。我指了指墙上挂的桃木剑,泰山南坡三百年的桃木,自带木气,能引火;您这纯金貔貅......我敲了敲它实心的肚子,人工冶炼的死物,连个透气孔都没有,灵气往哪儿钻?就好比拿个铁皮罐子接雨水,看着亮堂,其实底下全是漏的。
王老板的脸从红转到白,搓着手上的金戒指直冒汗:我花了160万′......那打金的师傅说这是帝王级招财器......
物件要开光,先得有能承住灵气的活底子我把貔貅推回去,门口老槐树的影子正好落在上面,像给金子盖了层绿纱。您看我门口这槐树,三十年喝露水晒太阳,树皮上的纹路都像八卦图,这才是天生的灵器。我拿起桌上片新鲜的槐树叶,拿纯金开光,就好比往石头缝里种庄稼,地都硬邦邦的,种子咋发芽?
王老板盯着貔貅半天,突然一拍大腿,把阿彩吓得蹦到地上:怪不得!自从放了这金貔貅,后厨总漏煤气,生意都差点又黄了!
《文昌帝君阴骘文》讲利物利人,方为正道我往烟斗里压实烟丝,真正的招财,不是拿金子硬砸,是把自己这口擦干净,柴火码整齐。
半月后王老板又来了,这回抱来个油亮的物件——巴掌大的小叶紫檀金蟾,爪子踩着纯金底座,嘴里含着枚滴溜溜转的纯金金钱。谷大师,他小心翼翼把金蟾搁桌上,听您的换了紫檀木,找王府井工美老艺人雕的,底座和金钱还是足金的,您给瞧瞧这回中不中?
我拿起金蟾,紫檀木上细密的牛毛纹在光下泛着油光:小叶紫檀属寅木,吸了百年山川灵气,是活木;纯金底座托着,叫金底承木,金口含钱,叫木气引火、金气纳财我指了指他的八字排盘,这回木为主体、金为点缀,不克反助,才算顺了您火旺的命格。
后来王老板特意选了卯时开光,我用槐树枝蘸着井水解符,阿彩蹲在金蟾旁边叫,来福叼来片带露水的槐叶搁在木背上。阳光透过槐叶,在纯金底座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那枚金钱滴溜溜转着,映着紫檀纹理,竟透出股温润的活气。
再后来他送谢礼时,除了六万六支票,还拉来半车猫粮狗粮:换了这紫檀金蟾,消防检查一次过,网红排队打卡!他摸着金蟾的木背,以前总觉得金子越纯越灵,哪知道招财得靠活物养。就像您门口这槐树,根扎得深,才能引来风调雨顺。
暮色里我在账本写:槐月居谢礼六万六,布施粮二十斤。阿彩趴在谷一阁匾额下打盹,烟斗烟圈飘向老槐树,树皮裂缝里的树脂凝着,像块裹着岁月的琥珀——原来这世上最灵的开光,从来不是死沉的纯金疙瘩,而是让木头吸足了天地灵气,金子当了陪衬,人心顺了五行,自然就有财路透亮。
现在好些个走江湖的命理师,张嘴就来缺金戴金镯子,财官是金就堆金子,好像五行理数就是缺啥往身上挂啥的买卖。更有那改名字的,生僻字硬往名里塞,恨不能在脑门上刻着缺木少金,这哪是五行不全啊,这就是典型的缺心眼没脑子。
咱说改名字、起店名,得懂天时地利的门道。就像王老板那槐月居为啥用字?咱这巷子里面的老槐树,根脉在地下盘得跟八卦阵似的,他店里的青砖缝里都渗着木气,这是地利;他八字里火旺得找木通关,这是人格;名字里借了槐树的气,跟周遭灵气接上了茬,这就是天时。
天时地利人和一凑,就像罗盘针找准了南北,哪有不转运的道理?
老辈人传下的改运法子,哪是靠烧几张纸、画几道符?真懂风水的,挪把椅子、换盆仙人掌,都能布个局。前儿有个金旺的会计,戴三斤金镯子还是算错账,咱让他换盆仙人掌放桌角,嘿,当月就拿了奖金。
为啥网上尽是烧纸的?那玩意儿成本最低呗,不用懂五行八卦,不用看罗盘针,撕张草纸就能开张收钱。
这行当真要沟通阴司事才用得上烧纸,正经调风水得像咱门口的槐树——根扎在土里,叶吸着天光,顺着天地灵气走,才叫活风水。
咱蹲在谷一阁门口刷烟斗,常跟阿呆说:五行就像阿彩抓老鼠,不是硬扑上去,是候着墙角等时机。你瞧来福叼着半拉馒头晃悠过来,它知道往阿彩爪边搁——这畜生都懂借势,何况咱人呢?
常有人问:那些帮人做招财法事的道士,咋自己没住上大别墅?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先说有真本事的,
其实这事儿就像农民种田——好农夫能教你选种施肥,但他不会把别人地里的粮食搬进自己粮仓。
道教里的招财门道,从来不是“空手套白狼”,而是给你的财运“修渠引水”。就像补财库、画招财符这些,本质是把你命里本来能赚的钱,从“漏勺”换成“木桶”。打个比方:你月入1万,一张招财符能帮你把“漏”掉的10%补上,多赚1000块;要是月入10万,补上20%就是2万——这增益跟你本身的“财库底子”直接挂钩。
所以越有钱的人越信这事儿——他们的财库像个大水库,修个堤坝能蓄住海量的水;普通人财库像个小水盆,多接半碗水都觉得是自己端得稳。前儿巷口王老板找我改店名,他那火锅店月流水50万,我帮他调了风水,当月多赚10万,他直喊“灵验”;可便利店姑娘月入3000,补了财库多拿500块,还以为是老板加薪呢。
说到底,玄学助力就像给庄稼施肥:没种子时撒再多肥也长不出粮食,有了好苗子才能“锦上添花”。真要财源广进,先得把自己这块“田”耕好——你看谷一阁门口的槐树,根扎得深了,自然能引来风调雨顺,光靠烧几沓纸可长不出年轮。
再说没本事的,骗点普通人还好,你骗多了总要踩缝纫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