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正对着手里快空了的药膏发愁，巷底忽然飘来一缕牡丹香。不是那种浓得发腻的甜，倒像掺了晨露的清冽，顺着潮湿的空气漫过来。
脚步声踩着碎石子，沙沙地近了。那牡丹香也跟着缠上来，软得像绸缎，把骨头缝里的乏意都熨帖开了。可下一秒，后颈的腺体突然被什么狠狠扎了下——是另一股Alpha信息素，冷硬如碎冰，跟温柔的牡丹香撞在一起，疼得他指尖都麻了。
抬眼时，巷口立着个人。戴副孙悟空面具，红漆褪得斑斑驳驳，露出底下泛白的塑料壳，身上裹着件宽大的黑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细小的尘土。
透过面具上模糊的眼洞对视的瞬间，苏景莫名觉出对方顿了半秒，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下。紧接着，他脑子里像炸开串烟花，噼里啪啦全是问号。
【他怎么在这儿？这是搞什么？装没看见行不行？】
念头刚落，他已经梗着脖子往巷外挪，假装眼里根本没这人。
“喂。”
声音从面具后钻出来，有点闷。
你脚步没停。
“Id是慕温，对吧？”对方又说，“能不能帮我去黑市带个药？”
“不要。”你头也没回，步子更快了。
“送你两套六元……”
“丹枫和玄鹰，谢了！”话没听完，你已经猛地转了回来，眼睛亮得像淬了光。
真不是你拜金，实在是衣柜里那几套装服快穿烂了，袖口磨得起毛边，谁不想换身新时装撑撑场面？
“外加十万交子，我替你跑这趟。”开价时，你瞥见对方握着黑袍边角的手指动了动，指节泛白，似乎犹豫了片刻，才听见面具后传来一声低低的“行”。
“先送套看看诚意。”
“没你好友。”
你卡了下。说真的，你半分不想跟这人多牵扯——毕竟是前男友。可转念又想，对方现在哪认得他这张脸？为了时装，值了。你磨磨蹭蹭发了好友申请，眼睛瞟向对方的头像：竞技商城兑换的黑皮款，连个装饰框都没有，素净得像块没打磨的石头。
正腹诽着，系统邮箱“叮”地跳了条提示。点开一看，红枫纹的六元时装安安稳稳躺在邮件里。
你接过对方递来的药盒，转身就往巷外走，黑袍扫过脚踝的风还没散尽，你已经把步子迈得飞快，像身后有什么在追似的。
黑市的药铺藏在戏楼后身，木牌上“百草”二字被雾气浸得发潮。你把药盒递过去时，掌柜的老花镜滑到鼻尖，慢悠悠道：“这‘锁息膏’啊，治信息素紊乱的，全城就我这儿剩最后一盒。”
“能有多贵？”你心里咯噔一下。
他伸出三根手指：“这个数。”
你看着系统界面里的交子余额瞬间腰斩，攒了许久的家底眨眼去了大半——全是开宝箱一点点抠出来的，当即低骂：“什么破玩意儿，抢钱呢！”
攥着药膏往回走，巷口的风裹着桐油味扑过来。你忽然打开好友界面顿了顿，指尖点了两下才继续往里走。
苏景还靠在墙根，黑袍下摆沾了些泥点。见你真回来了，他明显愣了下，眼里闪过丝意外。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晃了晃手里的药膏，金属管在雾里泛着冷光。
他没多说，在界面上操作片刻，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从怀里丢过来。你捡起来掂了掂，系统提示收到时装的声音刚落，就把药膏扔了过去，转身就要走。
刚迈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哼，像是什么重物砸在地上。
你回头，就见苏景顺着墙滑了下去，黑袍堆在地上，露出的脖颈泛着不正常的红。【不是吧哥们儿，刚付完钱就整这出？死也别死我跟前啊，多晦气！】
你几步冲过去，蹲下身时发现他意识还清，只是牙关咬得死紧，额角全是汗。后颈的腺体像块烧红的烙铁，劣质榛果香混着铁锈味的信息素几乎凝成了实质，刺得你鼻腔发疼。
你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后颈——那里是闰肖的标记，条件反射般一麻。没多想，你夺过他手里的药膏，拧开盖子沾了点在指尖，就往他滚烫的腺体按去。
“不要碰我！”他猛地抬手拍开你的手，力道大得让你指尖发麻。
那只手在抖，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我的腺体……轮得到你碰？”他声音嘶哑，带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要不是这破东西，我能躲在这种地方？”
你强忍着接触陌生Alpha信息素的生理性反胃，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火气瞬间窜了上来：“你想死就直说！花钱让我跑断腿，结果要死我面前损我功德？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私！”
另一只手丢下药膏，攥住他那只刚拍开你的手腕，强硬地要把药膏往他腺体上抹。他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挣扎起来，黑袍的袖子扫过你的脸：“你滚蛋！谁让你碰我腺体了！”
“那咋了！我就碰了怎么着？”你也来了劲，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一处。
他骂你多管闲事，声音一声比一声大；你骂他不知好歹，手上却没真使劲。混乱中，不知是谁拽了谁一把，“啪”一声轻响，你脸上的面具被扯了下来，摔在青石板上滚了两圈。
你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苏景突然发力，猛地把你扑倒在地。一只手攥着你的两只手腕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死死掐住了你的脖子。
窒息感瞬间涌上来，胸口像被巨石压住。更难受的是他的信息素——榛果的冷冽混着铁锈的腥气，像无数根细针钻进你的感官，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你脸色发白，黑瞳微微上翻，嘴巴不受控制地微张着，想吸点气却被掐得死死的。这时候才后知后觉怕了，硬碰硬肯定不行。脑子里飞快转着，忽然想起很早以前，自己还是冯林的时候，是怎么应付炸毛的苏景的。
苏景压着你，意识渐渐从紊乱中挣脱出来。他低头，看清了你仰着的脸——清秀，却没什么特点，像幅没上色的白描。可他偏偏注意到了你的表情，那点强忍不适的苍白，和记忆里某个影子重叠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