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僵着,你喉咙里突然挤出点微弱的声音,气若游丝,却清晰地钻到他耳朵里:“乖啊……来我怀里……”
苏景浑身一震,像被雷劈中。
这句台词,他太熟了。
是逆水寒里最安稳的那段日子,冯林总这么哄他。那人会无理由地宠着他,在他闹脾气时把他按进怀里,声音温温的,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可后来,是他亲手把那个人推开,碎得连影子都没剩下。
现在这声音,裹着窒息的气音,却和记忆里的温软重叠得严丝合缝。
他眼前猛地一模糊,掐着你脖子的手不知何时松了,转而一把将你搂进怀里,死死地,像要嵌进骨血里。
“呜……”压抑了五天的情绪终于决堤,他把脸埋在你颈窝,肩膀剧烈地抖着,哭声闷在黑袍里,带着股近乎崩溃的委屈。
劣质信息素还在往外溢,刺得你皮肤发疼,可他身上那点残存的、属于过去的温和气息,又像层薄茧裹着你。他一边贪婪地吸着你身上的信息素安抚自己,一边又被那股Alpha草莓味呛得发抖,像在自虐般索取着这点虚假的温存。
你被勒得骨头都疼,刚挣脱开他的钳制,扭头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我的老天爷……不会吧?这就开始替身文学了?】
你看着他埋在你肩头哭得上气不接的样子,一时竟不知道该推开,还是该就这么僵着。巷口的雾气更浓了,把两个人的影子裹在一块儿,像幅没干透的水墨画,黏糊糊的,分不清谁是谁。
【怎么办,我好像有点儿死了……】
你抬手蹭掉嘴角残留的酸水,望着伏在自己身上哭的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再这么耗下去,白天找闰肖调的信息素稳定值怕是撑不住了,必须在稳定值跌破红线前脱身——不然在一个信息素紊乱的Alpha面前,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正琢磨着,办法竟自己送上门来。一条泛着寒气的蓝色丝带突然窜出,缠住伏在你身上的苏景,连嘴带身一并捆了,甩到旁边。你趁机坐起身,头一件事就是找那滚落的孙悟空面具,刚戴到脸上,巷口就晃过一道白影。
“慕温!你没事吧!”楠厄急匆匆奔过来,他也戴着张无更面,你站起身,压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我……我没事,你来得真及时!”
楠厄无奈地叹口气——刚才在巷口就闻到里面浓得化不开的信息素味,随手切了“天问”,把丝带往里头一丢。见你站稳了,深吸几口气,确实没大碍,才松了口气,转身去看被自家武器捆住的人,可看清对方Id的瞬间,又有点后悔转这个身了。
场内三个好歹都是玩家,哪怕戴着面具,头顶Id也明晃晃的。苏景像是认出了他,眼神沉了沉。
“那个……慕温……”
“你等会儿等会儿,我找个东西!”
楠厄闻声扭头,就见你蹲在地上摸索着什么。巷子里光线太暗,你摸了半天也没找着,一时间,场内只剩你窸窸窣窣翻找的声响。
你找东西的这会儿,楠厄只觉得脚趾都快在地上抠出个药王谷了。
说实话,他还是萌新时就见过苏景——那时对方还是冯林的情缘,他不过是冯林常带的小萌新,见了苏景总得叫声嫂子。后来冯林忙得没空管他,就把他推给苏景带,一带就是一星期。他性子温顺听话,很得苏景喜欢,可没过多久又被推给宁鹏岁,拜入对方师门,之后就再没见过苏景。再后来,他成了冯林的挚缘,事后找宁鹏岁打听,才知道了前因后果。
如今见到苏景,说不讨厌是假的——对方毕竟伤害过他重要的朋友,可要说恨,也谈不上,他在这事里牵扯不深。
正想着,你像是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快步走了过来。
“哎呀,这东西老贵了,可不能乱扔。”你手里拿的,正是刚才没给苏景涂上的那瓶药。
楠厄也认得这药,试探着问:“你刚才私聊找我说的信息素紊乱的Alpha,不会就是他吧?”边说边指了指苏景。
你望着被捆住的苏景,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你毕竟知道他俩的关系,当时叫楠厄过来前犹豫了好一阵,可这事人命关天,耽搁不得,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别的素问,最终还是把他叫来了。虽说你恨苏景,可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在眼皮子底下出事。
你戴着孙悟空面具凑近,“先说好了啊,你手脚被绑着,我就是帮你涂个药,没任何非分之想。给你检查完,我们就走。”
苏景的唇被丝带松松缚着,目光在你脸上打了个转,又落回你捏着药膏的手上,没什么明显回应——但你太懂苏景了,这种沉默里藏着的,本就是“随便你”的默许。
你便捏着药膏的指尖轻轻贴上他的腺体。这次他没像方才那样挣动,上药的过程顺当得很。完事,你把药膏塞进他衣襟口袋,转身看向一旁的楠厄:“楠厄,麻烦你了。”
说罢找了个角落坐下:“我歇会儿。”
楠厄回看你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向苏景。“抱歉,配合一下。”
巷子里的雾气还没散,昏沉的光线下,楠厄指尖的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他指尖掠过苏景后颈的腺体,那里还残留着劣质信息素的刺感,腺体表层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轻轻一碰,就见苏景喉结滚了滚,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楠厄的眉梢蹙了起来。他认得这种状态——信息素紊乱到临界点时,腺体就会像被火烤着,既渴望安抚,又抗拒一切外来触碰。他放缓动作,指尖贴着那片滚烫的皮肤,细细探查深处的波动,喉间低低“嗯”了一声,像是在确认什么。
苏景始终没动。丝带还松松绕在他唇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剩双眼睛露在外面。那双眼在昏暗中显得格外亮,却没聚焦,像是透过楠厄的肩膀,望到了很远的地方。或许是看到了很久以前,他带着楠厄做任务时,少年跟在身后喊“嫂子”的样子;又或许是看到冯林把这小弟塞给他时,笑着说“他笨,你多担待”的模样。
角落里的慕温把这一切看得清楚。他靠着潮湿的墙,后颈还隐隐发疼——方才被苏景勒得太狠,骨头像是还在咯吱响。他望着楠厄专注的侧脸,又瞥了眼苏景那双眼,心里啧了声:
【要不是事态紧急,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让这俩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