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弘治帝没有开口,朱厚照继续说道:
“三是儿子命棒国副使、成均馆知事崔正元到国子监讲课,以彰显我大明儒教之丰采,然国子监祭酒谢铎非但不领命,还勒令国子监不得令崔正元入内,后国子监丞傅彤代为安置,于文庙侧殿讲经论道,然聆听者寥寥;”
呵呵,弘治帝心里暗笑,知道了症结所在。“照儿,你安排崔正元去国子监授课?崔正元虽有棒国大儒之称,然其造诣尚不及国子监直讲,更遑论助教、博士。
礼部、国子监羞愤之余,有此举措也便不言而喻了。“
“是,父皇,儿子鲁莽了。”
“还有,照儿于藩属太过关注,朝臣恐储君分心,朝政不举、魂飞万里,非治国之道,群起反对亦是正常。”
“儿子只是命他们发文斥责,并无何实质举措,群臣若此,岂不多此一虑?”
“照儿,我大明乃天邦上国,言必行、行必果,否则藩属必生懈怠、不敬之心。弘治三年,为父曾下敕旨,严令安南退还侵占占城土地,后又多次下诏,然不复太宗之势,终归无果,反令安南愈发恣肆,于我大明颜面有损。”
“父皇,您万万不可动怒,龙体要紧。”朱厚照见弘治帝有些激动,忙开口劝导。
“为父励精图治、旰食宵衣,实指望无复太祖、太宗之伟业,然承继宣宗之承平亦可,为父驽钝,愧对大明列祖列宗啊。”
“父皇以仁孝宽厚治国,臣民无不敬仰钦服。然治国非一朝一夕之功,父皇还要保重龙体。”
“呵呵,照儿也知治国非一朝一夕啊?”
这?这tmd上当了,弘治帝狡猾狡猾的……
“为父见你今儿摆上皇庄的烤鸭、御酒,豹房的显微镜、水晶镜。说吧,想为父准你什么?”
这,被看出来了?不是友军无能,是敌人太狡猾……
朱厚照还真有些焦急。昨晚接报,张永带着山东水患救治的孤儿,这两日便会到顺义皇庄,教材、小学设施如何了?自己仅凭高凤的禀告,判断出教材,尤其简体字进程大大滞后。
倪星飞鸽传书,遵化铁厂研制的蒸汽机炸了,幸好只是十余人受轻伤,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这可是朱厚照最心心念的东西,若不是朝政牵绊,他昨晚便赶奔遵化了。
十几年后,西班牙、葡萄牙便开始全球劫掠了,后世的自己无能为力,现在,他们抢的可都是自己的钱,这是绝不允许的。
但以现在的大明,内忧外患、军力凋敝,连个像样的海军都没有,那啥跟他们争夺?这可是关乎到他后十几年、几十年甚至种花家今后百年、千年的战略,怎不令他心急如焚。
弘治帝刚刚痊愈,这次得益于救治及时、医治对症,恢复堪称神速,但现在把政务交回去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毕竟弘治帝连乾清宫都让出来了。如何回答?话到嘴边,但总也开不了口。
“照儿,你之前所言1200尺可破重甲的火铳如何了?”
“回父皇,”提起这话儿,朱厚照可不困了。“孩儿豹房所制火铳,前日于王四营校场试射,1000尺可破重盔甲。孩儿已命人加以改进,1200尺当不在话下。
儿子恐此火器惊到父皇、母后,故命人将研制处改到遵义铁厂。只是路途遥远,沟通不便。”
“哦,1000尺?照儿是在哄为父开心吗?可否取来令朕一试啊?”
“父皇,儿子这便命人将火铳送来京城。”
弘治帝没开口,笑着看向朱厚照。
“父皇,儿臣豹房养的鸽子两个时辰便可飞到遵化。现在儿子豹房与两个皇庄、遵化之间都靠飞鸽传书。天津卫和张家口堡的传讯也在试验中。”
弘治帝仍旧笑而不语。
您别这样好吧,咱心里没底。
您还笑,是自己哪出纰漏了?
“哈哈……”看着儿子的窘态,弘治帝忍不住笑出了声,“照儿,近来替为父操劳国事,朕这便准你几天假,去处理处理东宫事宜。朕明日搬回乾清宫,亲自处理朝政。”
“父皇,龙体为重。父皇违豫适才康复,儿子不忍父皇劳碌。”
“为父身体自知,这也得益于照儿处置得当、医治对症、康复适宜,为父无碍了。”
“如此,儿子遵命。”
“去吧,然务须护卫周全。”
“父皇且放宽心,看儿子亲自给您取回火铳。”
看着兴冲冲出去的儿子,弘治帝大为欣慰。儿子极具太宗风范,然于韬略稍逊,谋略则大大超出。
儿子今年才十四岁,假以时日,成就必可在太宗之上。自己也尽快重新执政吧,否则一个把控不好,再给儿子挖一坑,那可,惭愧、惭愧……
想到这儿,弘治帝脸又一红……
“伯安,明日一早出城去往遵化铁厂;国子监那几个掌教安排人手妥善送到顺义皇庄;令徐鹏举随同去皇庄。”
“诺。”王守仁领命后转身去安排人手了,自己、赵通、沐绍勤、钱宁肯定要跟随殿下去遵化,那派谁去保护国子监那几个掌教跟咱这位小公爷。
想起这位小公爷,王守仁便有些无语。读书不求甚解、识字不明其意、骑射徒具其形、兵法比肩赵括、马谡。
好死不死,身边还有一个年龄、家世相当的沐绍勤为伍,若故中山王泉下有知,不知是否会被气活过来。岳武穆是否会羞愤易名。
好在徐鹏举为人随和,且出手豪阔,跟东宫上上下下人等相处那叫一个融洽。
不让人省心啊,对了,自己还有一不省心呢。前些时候恻隐之心泛滥,给了那个倭奴武士一个体面,孰料那人五日后竟跪在自己门口誓愿追随,卖身为奴亦在所不惜。
王守仁怎会将一倭奴放在眼里,遂置之不理。没想到那家伙在门口居然跪了四日五夜仍坚持不懈。这不由得引起了王守仁的兴趣,别说这份坚忍,单只受重伤仍坚持日久,这体力便无与伦比。
王守仁准其依附,延请闫东阳为其诊治。闫东阳诊过之后,对王守仁言说,此人腿脚骨折,治愈后当无大碍,只是右手筋脉已断,无复原可能!
王守仁也没有在意,家中也没有什么重体力活计,养着吧,自当做善事了!
只是这个发型,前额至头顶中部的头发呈半月形,后头还一短辫,像个那啥撅撅支棱着!
就像那啥头上的虱子,标志太明显了!一眼便能看出出处!命他改易?算了!好在他识趣,不知道在哪找了个斗笠戴在头上!
家中下人调侃他,他也不急不恼,对谁都是彬彬有礼。唯独一点,只要王守仁出门,他必跟随!!!
给自己取了一个中国名字,叫王本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