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皇宫,幽暗刑室
万俟澈被粗重的铁链锁在阴湿的墙壁上,身上鞭痕交错,血迹斑斑。他垂着头,气息微弱,唯有紧抿的唇线和偶尔掀开眼帘时透出的不屈光芒,显示着他仍在坚持。
上官宁身着华贵宫装,裙摆曳地,姿态摇曳地走入刑室,刺鼻的血腥味让她嫌恶地用丝帕掩了掩鼻。她走到万俟澈面前,居高临下,声音带着刻骨的冷意:“太子殿下,这皮肉之苦的滋味如何?现在,可以说了吗?婉婉那个小贱人,到底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万俟澈费力地睁开肿胀的双眼,视线模糊地看着眼前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贵妃娘娘……问多少遍,本宫……不知。有本事,你……打死我。”
“呦?”上官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尖利的指甲几乎要戳到万俟澈脸上,“太子这是威胁上本宫了?告诉你,你护不了她!她越是长大,那眉眼,那神态,就越是和那个死了的贱人一模一样!我就是要折磨她,让她和她那个短命的娘一样,生不如死!!!”
听到她辱及生母,万俟澈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恨意,猛地挣扎了一下,铁链哗啦作响,他低吼道:“毒妇!你就不怕父王知道吗?!”
“知道?!哼!”上官宁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姣好的面容瞬间扭曲,声音陡然拔高,“就算他知道又怎么样?!当年他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要不是我上官家倾力相助,他凭什么在夺嫡中胜出?可他呢?!他转眼就和那个来自南国的巫女贱人双宿双栖!他让我终身不孕!!!最后还要我假装慈悲,替代那个贱人做你们名义上的母亲!!我呸!!”她歇斯底里地发泄着积压多年的怨恨。
发泄过后,上官宁深吸一口气,恢复了那副雍容华贵却冰冷刺骨的模样,转身对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我的好‘儿子’。不过……倘若你命不好,真的熬不过去,那为娘也会很‘伤心’地,找个人来……代替你的。”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转身对行刑的侍卫说道:“给我继续用刑,直到他肯开口为止!”说完,她便转身,踩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这片污秽之地。
西陵都城赤霄城
快马踏过赭红色的砂石地,扬起一片灼热的尘烟。蓝灼勒紧缰绳,赤色骏马在赤霄城巍峨的城门前人立而起,嘶鸣声在嶙峋的赤色山脉间回荡。
眼前的西陵皇都,依赤霄山而建,巨大的城墙如同用熔化的赤铁矿直接浇铸而成,在西北之地特有的炽烈阳光下,反射着金属与血混合般的暗沉光泽。
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金属冶炼的刺鼻气味,远处主峰终年笼罩的绯色雾气,让整个都城都仿佛沉浸在一场永不醒来的血色梦境中。
街道上行人的服饰色彩浓烈而深沉,许多人的眼瞳带着久居此地特有的些许赤色,市集上随处可见售卖各种奇异矿石、朱砂护身符以及造型古怪的金属器物的摊贩。
一切都与南国的灵秀水润、大祈的庄重恢宏截然不同,这里充满了燥热、粗犷以及一种压抑在平静表象下的、源自地底深处的躁动。
然而,
就在蓝灼再次踏入这座城的瞬间,她体内已然觉醒的火凤之力,竟不受控制地微微躁动起来。那并非预警危险的悸动,而更像是一种……共鸣,一种遇到了同源却又充满怨怼与堕落气息力量的牵引。她仿佛能“听”到脚下大地深处,那纵横交错的“噬魂铁道”中无数冤魂的哀嚎,能“感觉”到赤霄山深处,某种沉睡的古老存在(玄鸟怨灵)因她的到来而翻腾不休。这座玄鸟王朝的都城,对她这位真正的火凤之力持有者,产生了微妙而清晰的排斥与……吸引。
她在城中最好的客栈住下,本想暗中打听万俟澈的消息,却发现市井之间关于太子的消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彻底抹去,竟无半点风声。蓝灼心下一沉,断定他必然是被困在皇宫深处了。既如此,暗中查探已无意义,她须得以堂堂正正的身份,才能踏入那龙潭虎穴。
她将自己仔细打扮了一番,换上代表南国公主身份的红色的华美宫装,红衣似火,金饰璀璨,容颜绝丽,气势逼人,颇有几分帝王的风范。她直接命人向西陵皇宫递上了正式的拜见文书。
不久,西陵皇室便派出了仪仗队伍,恭敬地将这位南国最尊贵的公主迎入皇宫。
西陵皇宫,大殿
蓝灼一袭红衣步履从容地被引着走向那座以岩浆浇筑、地面隐约流淌着液态火精的“熔心殿”时,她体内的火凤之力再次产生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大殿恢宏而压抑,空气因高温微微扭曲,四周墙壁上镶嵌的暗红色晶石仿佛活物般微微搏动。她能感觉到,这整座大殿,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正在缓慢运行的魂器。
熔心殿是座皇室议政的主殿,蓝灼对着端坐于上的西陵王万俟羽和一旁的上官宁微微颔首行礼,姿态不卑不亢。但蓝灼敏锐地察觉到,上官宁发间一支不起眼的玄鸟簪,正散发着微弱的、针对灵力的压制气息。
西陵王面带微笑,语气客气:“不知南国的南宁公主突然驾临西陵,所为何事?”
蓝灼抬起明眸,目光清亮,语出惊人:“来提亲。”
“提亲?”上官宁心中猛地一咯噔,面上却维持着和善的笑容,接口道,“呵呵,南宁公主真是貌美无比,如花似玉,堪称绝代佳人。只是这提亲……听闻南国皇室并无男丁吧?公主这是要为哪位贵人提亲呢?”
蓝灼目光转向她,唇角微勾,带着一丝傲然:“我,蓝灼,以南国南宁公主之名,前来向西陵太子万俟澈提亲!”
上官宁脸色瞬间僵硬,险些维持不住笑容,强压着怒火:“你……公主殿下,这……”她心里将蓝灼骂了千百遍,却又碍于对方身份不敢直言冒犯。
蓝灼却不理会她,转而看向西陵王,语气带着质问:“对了,怎么许久都不曾见过太子殿下?莫非西陵不欢迎本公主,连太子都不让见一面?”
西陵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支吾道:“哦,吾儿……吾儿近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一直在静养,都是上官贵妃在旁悉心照顾。”
上官宁连忙附和:“对对对,澈儿他病了,病得挺重,实在不宜见客,以免过了病气给公主。”
蓝灼冷哼一声,眉梢一挑,带着几分蛮横:“风寒而已,一个大男人,何至于就起不来床了?况且,他在大祈边境对我行为不轨,轻薄于我,本公主今日是来讨个说法的!西陵王上,您是一国之君,不会纵容儿子行此无礼之事,而不管不顾吧?”
“轻薄于你?!”西陵王大吃一惊,有些难以置信,“这……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吾儿虽然性子顽劣了些,但……但也应当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行径……”
“误会?”蓝灼步步紧逼,“是不是误会,把他叫出来,当面对质,说清楚不就好了?还是说,西陵太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敢露面?”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或许是情绪引动了力量,又或许是这“熔心殿”的魂器特性与火凤之力产生了碰撞,殿内墙壁上几块暗红晶石突然不明所以地闪烁了一下,地面流淌的火精也似乎加速了瞬间。这微小的异动让上官宁瞳孔一缩,西陵王的目光也深沉了几分。
西陵王被堵得无言以对,只好看向上官宁,带着命令的口吻:“贵妃,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把太子请来!”
上官宁面露难色,心中警铃大作,深知这南国公主来者不善。但王命难违,她只能咬牙应下:“是,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