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二娘忙道:“不用,家里有药……小六,去熬点粥,煮几个蛋。”
小六应了一声,立马跑回院内。
小四主动抱起力大郎,原本大郎的房间一直空着,小六还时常进去打扫擦拭,十分干净,只是床上没铺床单被褥,于是小四直接把人抱回了自己房间。小五留在前院安顿驴车。
余二娘走到后院,把三株血葵草全给拔了,捣成汁后交给小四,让他给大郎敷上,自己则回了房间,进入福地,将几枚刚成熟的佛珠果摘了下来。
等到小四为大郎敷完药,余二娘端着已经捣成肉泥的佛珠果走到床边,喂大郎吃下。
她将他右边裤子挽起,仔细摸了摸骨头,发现果然是断了,转头吩咐小四:“去找两块干净的木条和一些布条来。”
小四疑问:“不用请郎中吗?”
余二娘道:“我们买了药,只要把断腿固定好就行了。”
小四没再多话,立马转身出去,没过一会儿,就把东西准备好了。
余二娘给大郎的那条伤腿涂上续骨膏,又用木条紧紧固定好了,此时大郎高烧已退,渐渐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望见围在身边的全是家人,好一阵愧疚:“娘,孩儿不孝,连累家里了。”
余二娘心疼地拍了拍他的手,“你只管好好养伤,其他的不要多想。”
正好小六端着粥走了进来,余二娘接过粥,感觉粥还有些烫,就先放到了一旁。
大郎抬头望了望这间屋子,好奇地问:“这是哪里?”
余二娘答道:“我们自己的家。”
大郎惊讶地瞪起眼睛,“我们搬家了?”
余二娘道:“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完站起身来,对几个孩子说道:“都回自己的房间去。小四,你留下,你大哥这腿一时半会好不了,你力气大,你来照顾他。”
小四应道:“好,那我今晚先打地铺。”
余二娘点点头,带着孩子们走了出去。
一夜无事。
次日一大早,余二娘进入福地,一共拔了二十三株血葵草,见又有几个佛珠果成熟,也一并采摘了。忙活了好一阵,又挑了满满两大筐回家。
彼时孩子们全都醒了,都去看望过大郎。
大郎已经从小五嘴里听说了家里最近的变化,心中的惊讶一浪高过一浪。
尤其是当他听说原本的三间老房子一夜之间被山崩埋得干干净净,不禁感叹:“还是娘有远见!”
再看弟弟妹妹们如今的衣着打扮,已与从前大为不同,脸色也都好了许多,心中又是一阵欢欣。
余二娘从小周山回来后,也去看了一眼大儿子。
那血葵草不愧是治疗外伤的灵药,大郎身上的伤口大多已经开始收敛结痂。右腿因及时用了续骨膏,肿胀已经消了下去。
再加上佛珠果的滋养,将他因受伤而折损的元气补回了个七八成。
看到儿子一夜之间大有好转,额间的黑气也变淡许多,余二娘这才松了口气。
吃过早饭,余二娘将二十株血葵草交给了小四小五,让他们拿去天修阁卖了。
还交代他们卖完草药后,就直接去王家,把他们的三姐接回来。
经历大儿子一事,她心里已经怕了那些有钱有势的人。
那些人就没有几个是把下人的命当成命的,她可不愿女儿再受磋磨。
两个儿子坐着驴车去了镇上,三个时辰过去,总算不辱使命,真把力三妹给接了回来。
彼时,余二娘正在后院查看那些兔子的近况,听到村道上传来脚步声,余二娘突然有些忐忑。
正好小十和盐巴在一旁玩闹,她牵起小十,说道:“走,我们去接你三姐。”
“好!”小十很高兴地应了一声。
走到门口,果然看到女儿久违的身影。
这是余二娘第一次和这孩子照面,却有种感觉,她比从前瘦多了。
看到她额间笼着一团浓重的黑气,黑气中还带着忧郁的蓝色,她心里有些难过,想道:“这孩子因为额头上有块胎记,从小不爱说话,受了委屈也从来不说,总是偷偷躲起来抹眼泪,她性子这么软,去了别人家帮工,肯定没少受欺负。”
力三妹看到余二娘,先是步子一滞,然后就跑了起来。
她一口气奔到余二娘跟前,哭道:“娘,我回来了!娘!”
余二娘叹息道:“早该把你们接回来的,是我疏忽了。”
力三妹摇摇头,“娘,别这么说,我知道家里也是最近才变好的。”
余二娘望着女儿,见她脸瘦得只剩下一张皮,眼下还有两道淤青,心疼地握着她的手臂,问道:“怎么瘦成这样?王家人都不肯给你吃饭吗?”
她的手刚碰到力三妹的手臂,她就重重地“嘶”了一声。
余二娘顿时感到有些不对劲,一把拉开她的衣袖,看到她的胳膊上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不由大惊失色,“谁打的?”
力三妹吸着鼻子,摇摇头,“没人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这怎么能是摔的呢!”余二娘气愤道:“是那家主人吧?你放心,娘一定给你报仇!”
力三妹有些害怕地说道:“不用了,娘,我没事,这些小伤养几天就好了。”她扑到余二娘的怀中,又哭了起来:“我听说娘病了,我好担心,不能在你床前端药侍奉,是孩儿不孝!”
“胡说,你要是不孝,天下就没有孝顺的孩子了。”余二娘拍了拍女儿的后背,安慰道,“回来了就留在家里,咱们先把身子养好。”
抬头,她看向小四,吩咐道:“把圈里那只最肥的母鸡杀了,好好给你姐姐补补。”
“不用了,”力三妹赶紧说道:“母鸡还是留着下蛋!”
小四说道:“姐姐,咱们家现在宽裕些了,只要你吃得下,以后我每天杀一只鸡给你吃。”
力三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抬头望了望院子和他们的新家,默默地问:“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余二娘失笑,拍了拍她的手,“先洗把脸,吃完饭了让你六妹妹带你回房间,里头的镜子、妆奁都是小五置办的。家里现在他管钱,以后你想买什么,只管跟他开口。衣柜里还有两套新衣裳和两双新鞋,吃完了再试。”
力三妹听着听着,眼泪又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傻孩子,怎么又哭了?”余二娘心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