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道种在丹田内全速流转,灰蒙蒙的微光与掌心归墟破法神印的灰蓝色道韵交织共鸣,将周渊的神念延伸出体外数丈之远。刚踏入这片错乱时空不过数十步,他便已见识过时间倒流的白玉广场、瞬间噬人的空间裂缝,此刻每一次感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眼前的虚空看似平稳,神念探入却能触到层层叠叠的时空褶皱,那些肉眼不可见的裂痕以微不可查的频率震颤,稍不留神便可能将化神修士撕成碎片 —— 方才不远处那名筑基修士被时间洪流瞬间化为飞灰的惨状,还清晰烙印在他脑海中。
他脚下踏着从混沌道种感悟出的玄妙步法,每一步都精准踩在神印指引的稳定脉络上。这脉络并非实质,而是时空乱流中短暂维系的平衡区,如同暴雨里飘摇的浮萍,转瞬即逝。周渊收敛心神,不再去看周围不断切换的破碎景象 —— 时而辉煌的上古道场,时而漆黑的混沌虚无,这些都是时空碎片的幻象,唯有神印与道种共鸣的微光,才是真正的安全指引。那些颜色暗沉、波动剧烈的区域是绝对的禁地,他亲眼见过数丈见方的陨石碎片擦过紊乱区,瞬间分解成最细微的粒子,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直线突进等同于自寻死路,需循印辟路,方能稳妥。” 周渊心中暗忖,目光掠过前方神印指引的深处光点。那光点在无数破碎时空的遮挡下忽明忽暗,明明感应中近在咫尺,实则被层层错乱法则阻隔,如同镜花水月。他将神念完全附着在神印微光之上,任由其反馈周围时空的波动数据,与混沌道种的感知相互印证,在不断切换的时空碎片中筛选出最安全的前行路径。
前行约莫半个时辰,神念突然捕捉到一丝异常稳定的气息,与周围狂暴的时空乱流截然不同,带着亘古不变的静谧,仿佛千万年的时光都在此凝固。周渊心中一动,循着这股气息缓缓靠近,眼前的景象骤然切换 —— 狂暴的时空乱流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简陋却整洁的洞府虚影。
洞府不大,石壁上刻着几道模糊的道纹,早已失去往日灵光,角落里堆放着几件残破的法器,显然历经了岁月侵蚀。中央的蒲团上,一道模糊的修士虚影静静盘坐,身形挺拔,右手抬起指向上方,似在质问苍天,又像是在感悟大道。这道虚影极其淡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却透着一股磅礴的意志,不甘、执着与超脱交织,即便跨越万古依旧未曾消散。
更让周渊在意的是,虚影周身萦绕着一缕极微弱的道韵,并非攻击或防御神通,而是直指时空本质的法则残韵。“这是…… 定格瞬间?” 他心中震撼,能清晰感受到虚影周围的时间流速几乎为零,并非简单的静止,而是以自身意志为锚,强行锁住周围时空的极致掌控,将某一刹那就此永恒保存,才形成了这片洞府虚影。
混沌道种突然剧烈震颤,与那缕法则残韵产生强烈共鸣。周渊闭上眼睛,神念沉入其中,清晰感知到 “时空锚定” 的真谛 —— 以自身意志为根基,强行稳定周遭时空,使其保持恒定;同时还蕴含着 “刹那永恒” 的玄妙,将关键瞬间无限延长,达到某种不朽境界。这些感悟如涓涓细流汇入识海,让他对时空的理解瞬间加深。
他忽然想到自己的 “斩因果” 神通,以往仅用于斩断仇家追溯的因果线,此刻却有了新的明悟:“若以斩因果之理,斩断自身与紊乱时空的因果联系,是否能在乱流中保持绝对稳定?或是将时空锚定的思路融入神通,以自身为锚,即便身处狂暴时空,也能本心不动?”
这缕法则残韵虽只是碎片,却为他打开了新的大门。周渊缓缓睁眼,看向修士虚影的目光满是敬意,微微躬身道:“多谢前辈馈赠。” 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开洞府虚影,刚踏出范围,周围的时空便再次变得狂暴,那股静谧气息瞬间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他定了定神,将感悟暂且压在心底,继续循着神印微光前行。
没过多久,前方景象再次切换,狂暴的时空乱流中出现一片奇特区域:无数断裂的兵器悬浮在空中,仙剑碎片闪烁着微弱灵光,魔刃残片散发着森然魔气,还有些不知名的法宝残骸布满岁月痕迹。更令人心惊的是,空中凝固着点点血雨,如同一颗颗鲜红的红宝石,刺鼻的血腥味即便历经万古依旧未曾消散,浓郁的杀伐之气扑面而来,即便因时空凝滞有所减弱,依旧摄人心魄。
这里显然是上古战场的时空碎片,无数修士曾在此喋血厮杀,最终连同这片战场一同被封印在仙古战碑之内。周渊小心翼翼地在兵器碎片间穿行,神念时刻警惕 —— 这些碎片看似静止,实则蕴含残留的杀伐之意,一旦触动便可能引发危险。他避开气息强烈的碎片,在相对安全的间隙中轻步前行,如同狸猫般不发出丝毫声响。
就在他拐过一块巨大的仙剑碎片时,前方突然传来脚步声。周渊心中一凛,瞬间侧身隐在碎片之后,目光警惕地望向前方。三道身着青色道袍的身影从另一侧走出,为首者面容俊朗,眼神锐利如剑,腰间悬挂的古朴剑鞘隐隐散发凌厉气息,身后两人气息稍弱,却也非同小可,正是玄天剑宗的弟子。
双方猝不及防相遇,皆是一怔。
周渊心中暗叹,没想到会在此地遇上玄天剑宗的人。为首修士身上的气息雄浑扎实,分明是化神中期修为,显然是宗门重点培养的核心真传,更关键的是,三人身上都散发着与归墟破法神印同源的气息,显然也是神印持有者。
凌风同样在打量周渊。眼前这修士身着普通灰袍,面容平凡,气息内敛,看似毫不起眼的散修,却能进入仙古战碑核心区域,还持有神印,绝不可能是普通人。他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手按剑柄沉声质问:“散修?你是如何得到神印的?” 语气中带着大派弟子固有的审视与轻视,仿佛散修根本不配拥有这般机缘。
周渊面色平静,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凌风身上。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傲气与隐藏的戒备,悄然运转混沌道种,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厚重威压 —— 既不过分压迫引发更强敌意,也不显得软弱可欺。“机缘所得。” 他淡淡开口,“此地凶险,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为好。”
凌风感受到对方平静下的沉稳,心中轻视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忌惮。他修炼多年,却看不透眼前这人的深浅,对方孤身一人身处绝地仍从容不迫,要么有所依仗,要么便是真正的强者。但作为玄天剑宗核心真传,宗门荣耀与自身傲气让他不愿退让,更何况收集神印本就是宗门任务,眼前这散修手中的神印,无疑是送到嘴边的肥肉。
“交出神印,告知你的来历。” 凌风眼神一沉,语气带着威胁,“我可禀明长老饶你不死,甚至引你入我剑宗外门。” 他试图以势压人,同时试探对方底线,在他看来,散修无依无靠,理应屈服于玄天剑宗的威慑。
周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平静摇头:“神印乃我机缘,岂能轻易交出?至于来历,与你无关。你若执意相逼,后果自负。” 语气虽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混沌道种已运转到极致,神念高度集中,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瞬间凝固。凝固的血雨仿佛感受到压抑气息,开始微微颤动,凌风的两名同门缓缓上前,隐隐形成夹击之势,眼神不善地盯着周渊,只待凌风一声令下便要动手。周渊心中暗叹,这场冲突怕是难以避免,可在此地交手,一来容易暴露实力引来更多觊觎,二来时空错乱极易引动乱流,届时谁也讨不到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轰隆 ——!”
一声巨响从战场碎片边缘传来,整个空间剧烈震荡,脚下虚空如水波般起伏,悬浮的兵器碎片发出刺耳哀鸣,开始不受控制地碰撞。那些凝固千万年的血雨骤然融化,鲜红血珠滴落砸在兵器上,发出 “滴答” 声响。一股狂暴至极的时空乱流如黑色潮水般席卷而来,所过之处虚空被撕裂出狰狞裂痕,靠近边缘的兵器碎片瞬间被吞噬,分解成最细微的粒子。
“不好!” 凌风脸色骤变,眼中满是惊骇。他能清晰感受到,这片碎片的时空结构正在快速崩溃,用不了多久便会被乱流彻底吞噬。他再也顾不上周渊,急喝一声:“快走!这片碎片要崩塌了!” 话音未落,已率先朝着神印指引的稳定方向掠去,两名同门紧随其后,身影瞬间消失在兵器碎片缝隙中。
周渊脸色凝重,时空乱流的恐怖远超想象,即便有混沌道种与神印护身,被卷入其中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他毫不犹豫转身,朝着另一处神印微光指引的稳定方向疾退,身形如鬼魅般在兵器碎片间穿梭。身后的时空乱流如同追魂恶鬼,不断吞噬着空间,凝固的血雨倾泻成血色雨幕,断裂兵器碰撞发出刺耳轰鸣,整个战场碎片都在剧烈震荡中走向崩塌。
混沌道种提供的稳定感让他在颠簸时空中保持着精准方向,神印微光如同灯塔指引逃离路径。直到冲出碎片范围,踏入一片相对稳定的时空区域,周渊才停下脚步微微喘息。回头望去,那片战场碎片已被乱流彻底吞噬,只留下一片扭曲的虚空,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心中松了口气,这场突如其来的时空崩塌,虽凶险万分,却也暂时化解了一触即发的冲突。但周渊清楚,这只是暂时的。玄天剑宗弟子的出现,意味着仙古战碑内部必然还有其他宗门的神印持有者,这场围绕神印与传承的争夺,才刚刚拉开序幕。
他收敛心神,压下思绪,再次将神念附着在神印微光之上,继续朝着深处的光点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