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寒夜如刀,天山军将士裹着单薄的被褥。
在帐篷里冻得瑟瑟发抖,牙关不受控制地打颤。
呼出的白气撞上帐篷内壁,瞬间凝成细密的霜花。
不少人旧伤复发,伤口在低温中隐隐作痛。
疼得他们辗转反侧,眉头拧成疙瘩,脸上满是隐忍的痛苦。
眼底却藏着一丝濒临崩溃的绝望,在饥寒中苦苦支撑。
粮食早已见底,最后一点干粮被众人掰成碎末分食殆尽。
每个人的脸颊都因饥饿而凹陷,嘴唇干裂起皮。
可看向冰城的眼神里,却燃起了孤注一掷的决绝——与其冻死饿死,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当晨光刺破冰原的浓雾,一万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列阵在冰城之下。
将士们下意识挺直了佝偻的脊背,残破的甲胄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虽布满划痕与血渍,却依旧透着几分肃杀之气。
他们脸上还残留着风霜与疲惫的痕迹,眼眶因缺觉而泛红。
可眼神却透着前所未有的亢奋:双手死死攥紧兵刃,指节泛白。
牙关紧咬得下颌线绷成直线,胸膛高高挺起,雄赳赳气昂昂。
宠男站在队伍最前方,刻意挺了挺微驼的腰板。
努力扬起下巴,脸上堆起几分志在必得的傲慢。
试图掩盖眼底深处的不安,清了清嗓子准备喊话。
尖锐的嗓音如同破锣般再次响彻旷野:“三天期限已到!”
“城内逆贼,速速打开城门出来投降,饶你们不死!”
喊完,他悄悄抬眼瞥了眼冰城高墙,瞳孔微缩,心底掠过一丝怯意。
话音刚落,冰城之上便传来一阵弓弦轻响。
众人下意识绷紧神经,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
却见一支羽箭裹挟着寒风俯冲而下,精准地落在宠男脚边。
箭尾还系着一张折叠的纸条,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大人稍安勿躁!”
“只要答应纸条上的条件,我等立刻开城投降;若不愿,可否再容两天考虑?”
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
宠男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弯腰捡起纸条。
手指因激动与紧张而微微颤抖,指尖冰凉得几乎握不住纸片。
他迫不及待地展开,目光飞快扫过纸上的字迹。
脸上的傲慢瞬间僵住,如同被冻住一般,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如纸,连嘴唇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那寥寥数字如惊雷劈在心头——“投降可以,可否杀了三剑?我等愿以大人为尊!”
“这、这……”宠男浑身一软,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差点瘫倒在地,手里的纸条飘然落地,眼神里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
杀三剑?那可是天山军核心战力,他哪里有这个胆子?
可若是不答应,冰城拒不投降,这饥寒交迫的一万人马又能支撑多久?
他的心脏狂跳不止,如同擂鼓般撞得胸腔生疼。
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后背早已被浸湿一片,透着刺骨的寒意。
身后的天山军将士们见宠男神色剧变,纷纷面露疑惑。
交头接耳起来,脸上满是不解。
剑红眉头紧锁,拧成一道深深的沟壑,上前一步沉声问道:“大人,纸条上写了什么?”
他的目光锐利如剑,紧紧盯着宠男惨白的脸。
察觉到事情定然不简单,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逼问。
宠男握着纸条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指节泛白,几乎要将纸片捏碎。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悸,眼珠飞快转动,试图编造谎言。
脸上硬是挤出一丝故作镇定的笑容,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声音不自觉地发颤:“没、没事!”
他清了清嗓子,刻意拔高了尖锐的嗓音,试图掩盖心虚:“他们说周围几十个部落感念童姥神威,想要一同前来受降。”
“眼下正在赶路,让我们再等两天!”
说这话时,他不敢与任何人对视,眼神躲闪,耳根悄悄泛红。
生怕众人追问,他连忙转头对着冰城高喊:“好!本大人就再宽限你们最后两天!”
“届时若还敢拖延,定要踏平冰城,鸡犬不留!”
喊完,他几乎是逃一般地退回队伍中,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甲胄。
“又是两天?”剑红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方才强压下的戾气尽数爆发。
他眉头拧成死结,额角青筋凸起,眼底翻涌着猩红的怒火。
嘴角因怒极而微微抽搐,厉声喝道:“简直荒谬!分明是他们拖延时间,你还傻傻应允!”
话音未落,他猛地拔出腰间长剑,碧色剑光划破晨光,带着凛冽的杀意。
“愿意跟我杀上去的,随我冲!”
他的声音里满是决绝与愤怒,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暴躁。
一群被饥寒与怒火逼到极致的将士立刻响应,脸上露出狂热的神色。
跟着剑红就朝着冰城冲去,可刚靠近冰墙百丈之内。
城墙上便响起密密麻麻的弓弦声,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冲在最前面的将士来不及反应,便被箭矢穿透胸膛。
鲜血喷溅而出,瞬间染红了脚下的冻土。
他们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痛苦与惊骇。
剑红挥剑格挡,叮叮当当的脆响不绝于耳,可箭矢太过密集。
他的肩头、手臂接连中箭,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出。
疼得他龇牙咧嘴,眉头拧成一团,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同袍一个个倒下,连冰墙的边都没摸到。
便成了刺猬般的筛子,惊骇之下,他再也不敢恋战。
咬着牙猛地后撤,狼狈地退回了阵中,脸上满是血污与尘土。
此刻的剑红,战袍被箭矢划得破烂不堪,伤口渗着血。
平日里的傲气荡然无存,难得地涨红了脸,耳根发烫,又羞又怒。
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却偏偏无从辩驳。
冷哼一声后,他捂着伤口,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自己的帐篷。
背影透着几分落寞与憋屈,余下的天山军将士见状,士气彻底跌至谷底。
原本的亢奋与决绝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深深的无力与绝望。
他们耷拉着脑袋,眼神空洞,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营地。
一个个钻进帐篷里躺平——反正已经没了粮食,饿极了便啃几口冰碴子。
冰城之下的营帐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叹息声,与寒风交织成悲凉的旋律。
帐篷内光线昏暗,仅靠一角透气的冰缝透进些许微光。
将剑红的身影拉得颀长而孤寂,他反手扯下破烂的战袍。
动作因愤怒与疼痛而有些粗暴,露出肩头与手臂上深可见骨的箭伤。
鲜血仍在缓缓渗出,与凝结的血块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他咬着牙,从怀中摸出仅剩的半瓶伤药,瓶口早已冻得僵硬。
手指因寒冷与愤怒而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才拧开。
指尖沾上药粉,猛地按在伤口上,剧烈的刺痛让他浑身一颤。
额角瞬间冒出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干草堆上。
他牙关紧咬得咯咯作响,眼底泛起一层猩红,脸上满是痛苦与隐忍。
“废物!真是废物!”他低声咒骂,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带着浓浓的自我厌弃,拳头重重砸在身下的干草堆上,震起一片碎屑。
方才冲锋的画面在脑海中反复回放,每一幕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涨红的脸尚未褪去,此刻又添了几分屈辱与不甘。
耳根发烫,嘴角不住地抽搐,眼神里满是暴躁与憋屈。
“若不是那厮谎报军情,拖延时间,本尊怎会落得如此狼狈?”
想起宠男那副色厉内荏的模样,想起剑绿战死时的惨状。
眼底的怒火与悲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
胸口剧烈起伏,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抬手抚摸腰间空荡荡的绳结,那里曾挂着剑绿的剑穗。
指尖冰凉,触不到丝毫暖意,就像他此刻的心。
“绿弟,哥哥无能……连为你报仇都做不到。”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哽咽。
他猛地别过脸,不让眼眶里的湿意落下,眉头紧紧锁着。
脸上写满了自责与痛苦,寒风吹进帐篷,卷起地上的干草。
伤口的疼痛与心中的憋屈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帐内惊惶:诡谋难测
另一边,宠男的营帐里燃着一堆微弱的篝火。
火星噼啪作响,映得众人脸上明暗不定。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没人敢轻易开口。
宠男缩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抱着胳膊,身体微微蜷缩。
脸色惨白如纸,眼神躲闪不定,不敢与其他人对视。
完全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只剩浓浓的恐慌。
“那、那冰城的人到底想干什么?”他声音发颤。
指尖微微颤抖,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他们要杀三剑才肯投降,这分明是挑拨离间!”
说这话时,他的牙齿轻轻打颤,眼底满是惊惶。
宿罪眉头紧锁,拧成一道川字,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发出清脆的声响,眼底透着几分深思与凝重:“大人,此事绝不简单。”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沉稳,“冰城守军战力强悍,又占据地利。”
“拖延时间绝非为了等什么部落,恐怕是在暗中部署。”
“或是在等我们自乱阵脚。”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眼神锐利如鹰。
“那纸条上的条件,看似针对三剑,实则是想让我们内部生隙。”
“三剑是军中核心,杀了他们,军心必散;不杀,冰城便有了拖延的借口。”
宿罪语气凝重,“我们耗不起,这是阳谋,更是死局。”
泰浪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猛地一拳砸在桌上。
桌面震颤,火星溅起,他沉声道:“依我看,不如直接杀了那宠男。”
“再与冰城决一死战!”他性子火爆,眼底满是戾气与不耐。
早已忍够了宠男的懦弱与谎言,脸上写满了决绝。
符度连忙摆手,脸上带着几分忌惮与谨慎,眉头紧锁:“不可!”
“此刻军心本就不稳,若自相残杀,只会让冰城坐收渔翁之利。”
他看向宠男,眼神锐利,带着几分审视。
“大人,当务之急是稳住军心,同时派人暗中侦查冰城虚实。”
“看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符度缓缓说道,“另外,那三剑性情刚烈。”
“此事若被他们知晓,后果不堪设想,还需大人暂且隐瞒。”
宠男闻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如捣蒜。
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可眼底的恐慌却丝毫未减,双手仍在微微颤抖:“对对对!隐瞒,必须隐瞒!”
他心里清楚,这谎言终究瞒不了多久,一旦被戳破。
以三剑的性子,他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一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眼神里充满了焦虑与不安。
胸口也因紧张而隐隐作痛,营帐内的篝火渐渐微弱。
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阴霾,没人知道。
这冰城的诡谋背后,还藏着怎样的惊天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