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深潭没有底,但溺毙之前,求生的本能与复仇的火焰,有时会在窒息中碰撞出最决绝、也最冰冷的光。在经历了不知昼夜的囚禁、精神与肉体的双重凌虐、以及毒品对身体和意志的缓慢蚕食后,李辛残存的理智,如同风中之烛,在濒临熄灭的边缘,被芯子里那个属于男人的、更趋近于野兽般生存本能的思维,强行接管、重新点燃。
生的希望,或许真的微乎其微了。秦霄贤不会放她走,段瑾洛和慕琛找不到这里,或者,即便找到了,秦霄贤也绝对会在那之前,用最残忍的方式毁掉她,或者让她变成一具彻底的行尸走肉。等待救援,是奢望;被动承受,是通向地狱最深处的单行道。
混沌、痛苦、羞愤、恐惧……所有这些负面情绪,在某个冰冷的瞬间,被一种更原始、更硬核的念头彻底碾过——妈的,死也得死得有点价值!拉上一个垫背的!老子就算下地狱,也得拽着这畜牲一起!这样,死得不屈!段瑾洛知道了,至少……至少不会觉得他老婆是个只会哭哭啼啼、任人宰割的废物!
这个念头如同醍醐灌顶,又像一把冰锥,刺穿了连日来笼罩在她意识上的重重迷雾。求生的欲望并没有消失,而是转化成了更极致、更不计后果的复仇执念。她要活着,至少,活到能靠近秦霄贤,给他致命一击的那一刻!如果活不到,那就在死前,拼尽全力,撕下他一块肉!
于是,当秦霄贤再次踏进这间充满压抑气息的地下囚室时,他敏锐地察觉到,笼中那只小豹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她依旧蜷在角落,依旧瘦弱,衣衫不整,裸露的皮肤上带着新旧交错的淤青和伤痕。但之前那种时刻绷紧的、如同刺猬般竖起的尖刺和眼中的不屈火焰,似乎熄灭了。她看起来安静,甚至有些……木然。那种激烈的、宁折不弯的抵抗气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认命的疲惫,和一种刻意收敛了所有棱角的、诡异的柔软。
秦霄贤停下脚步,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他喜欢观察猎物每一个细微的变化,这让他有掌控一切的快感。
李辛缓缓抬起头,看向他。她的眼神不再充满仇恨的瞪视,也没有了之前的讥诮和挑衅,反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近乎虚无的雾气。她看着他,嘴角极其缓慢地,扯动了一下,勾出一个极其浅淡、甚至带着一丝凄凉美感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却奇异地在憔悴中透出一股破碎的、易碎的温柔,像即将凋零的花,最后一点无意识的挽留。
“秦霄贤,” 她开口,声音比之前更沙哑,却少了许多尖锐,多了点气若游丝的绵软,“你就打算……一直这样,把我关在笼子里……玩死我吗?”
她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点认命般的询问,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微不足道的小事。
秦霄贤微微挑眉。玩死?他确实想过无数种让她生不如死、最终崩溃的方法。但“玩死”这个词从她嘴里这样平静地说出来,配合她此刻这副全然放弃抵抗、只剩下一具美丽空壳的模样,竟让他心底那点施虐的兴奋感,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是失望于猎物过早失去野性?还是……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彻底的“顺从”勾起了另一种兴趣?
“玩死?” 秦霄贤走近几步,隔着栏杆,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审视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试图找出伪装的痕迹,“我还……舍不得。这么特别的玩具,这么快就玩坏,多无趣。”
李辛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她微微侧了侧头,让颈侧一道新鲜的淤伤暴露在灯光下,那姿态甚至带着点不自知的、脆弱的诱惑。她抬起眼,目光空茫地落在他脸上,又像是透过他看向虚无,声音更轻,更软,带着一种病态的、惹人怜惜的娇弱:
“秦少……我现在这副样子……蓬头垢面,伤痕累累的……还能入你的眼吗?” 她自嘲般地低语,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身上本就所剩无几的、破碎的布料边缘,“既然……命运捏在你手里,我认了。我斗不过你,也跑不掉……” 她顿了顿,眉头微蹙了一下,仿佛在忍受某种不适,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真实的、生理性的痛苦和恳求,“可是……我身体真的好不舒服……骨头里像有虫子在爬,又冷又热……你就算要杀我,我也认了。能不能……让我在死前,好受一点点?就一点点……”
她说着,甚至微微颤抖了一下,将身体更紧地蜷缩起来,那副柔弱无助、任人采撷的模样,与之前那个撞笼自残、眼神狠戾的女人判若两人。
秦霄贤眯起了眼睛。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是毒瘾发作的不适。他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示弱,哀求,用这种最直接、也最戳中他某种阴暗心理的方式,乞求一点“解脱”。这极大地满足了他的征服欲和控制欲。看,再硬的骨头,在绝对的痛苦和控制面前,最终也会软化,会为了片刻的安宁而低头。
是真的屈服了?还是……新的把戏?
秦霄贤心底的警惕并未完全放下,但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符合他对“驯服”的终极想象。一个美丽、桀骜、带给他无数“惊喜”的猎物,最终露出最柔软的腹部,将生死和痛苦都交到他手上,任由他处置。这种快感,超越了单纯的肉体折磨。
他盯着李辛看了许久,试图从她低垂的睫毛、微微颤抖的肩膀、和那副全然放弃抵抗的姿态中,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裂痕。但没有。她看起来就是彻底垮了,被药物、囚禁和绝望击垮了,只剩下最本能的、对缓解痛苦的渴望。
一丝不易察觉的、混合着得意与某种变态怜惜的笑意,爬上秦霄贤的嘴角。也许,是时候换一种玩法了。一直关在笼子里欣赏她的痛苦固然有趣,但将这只拔了牙、收了爪的小豹子放出来,放在身边,看着她为了那点“药”而不得不依附、讨好,最终彻底沦为只属于他的、美丽而脆弱的收藏品……似乎,更有意思。
“想好受一点?” 秦霄贤的声音放柔了些,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掌控,“可以。不过,得看你……听不听话。”
李辛抬起头,眼中那点空茫的雾气似乎散开了一些,露出一点微弱的、带着卑微希冀的光,她轻轻点了点头,甚至努力想挤出一个顺从的笑容,却因为虚弱和不适而显得格外楚楚可怜:“我听话……秦少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别那么难受……”
她一边说,一边似乎无意识地,伸手扯了扯身上那几乎不能蔽体的、残破的布料,让本就裸露的肩头和大片肌肤更加无所遁形。那动作没有刻意的勾引,更像是一种放弃一切遮掩后的、自暴自弃的坦露。配合着她此刻苍白脆弱、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容颜,形成了一种极具冲击力的、堕落与美丽交织的景象。
秦霄贤的呼吸几不可查地粗重了一瞬。他喜欢这种景象。喜欢看着美好的东西,在他手中被玷污,被摧毁,又不得不依附于他。
“很好。” 他满意地点点头,对身后的白大褂男人示意,“给她打一针,让她舒服点。然后,带她出来,收拾干净,换身衣服。” 他顿了顿,补充道,“手脚轻点,别弄伤了。以后……她就住上面了。”
白大褂男人面无表情地上前,打开笼门下方的小口。
李辛顺从地伸出颤抖的手臂,闭上眼睛,任由那冰凉的针头再次刺入皮肤。熟悉的液体涌入血管,带来短暂的、虚浮的放松感,暂时压下了骨子里的奇痒和空虚。她轻轻吁出一口气,身体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倚靠在笼壁上,长长的睫毛垂下,掩去了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冰冷到极致的杀意。
羞耻?拘谨?礼义廉耻?去他妈的!跟一个畜牲讲这些,那是傻子!
她现在要的,是保存这被药物和折磨摧残得所剩无几的体力,是降低这畜牲的戒心,是等待那个能靠近他、能一击必杀的机会!
养好身体?等君采撷?
呵。
李辛在心底,对着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无声地、狰狞地冷笑。
秦霄贤,洗干净脖子等着。
老娘就是死,也一定拉你一起,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