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潺潺,暂时缓解了干渴,但沙滩上那些奇怪的足迹,却让凌弃和叶知秋刚刚放松些许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未知,往往比已知的危险更令人不安。
凌弃蹲下身,仔细研究那些脚印。脚印比常人的略大,脚趾张开,脚掌厚实,显示主人常年赤脚行走,且力量不俗。拖拽的痕迹很新,似乎是不久前留下的,被拖拽的东西似乎不轻,在湿润的沙地上留下了清晰的凹槽。
“不是兽人,也不是帝国的人。”凌弃低声判断,“更像是……生活在这里的土着。”他抬头望向那片幽深的森林,目光锐利,“他们熟悉这里的环境,是敌是友难说。我们必须万分小心。”
叶知秋也紧张地点头。在腐爪泽这种地方,能生存下来的土着部落,绝不会是善茬。
两人不敢在溪边久留,迅速退回到之前找到的那个简陋窝棚。凌弃加强了周围的警戒布置,不仅设置了绊索和响铃,还在几个可能的接近路线上撒下了叶知秋特制的、能散发刺鼻气味的药粉,希望能驱赶或预警可能靠近的野兽或人。
夜幕降临,森林边缘的夜晚比沼泽更冷,风声穿过林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夹杂着不知名夜行动物的啼叫,显得格外瘆人。窝棚只能勉强遮挡夜风,无法完全抵御寒意。凌弃和叶知秋靠在一起,分享着彼此微薄的体温,轮流守夜,不敢有丝毫松懈。
后半夜,轮到凌弃守夜时,他忽然听到远处森林中传来一阵细微的、不同于风声的窸窣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林间快速移动,但声音很快又消失了。他握紧了短棍,凝神倾听许久,再无动静,仿佛只是错觉。
这一夜,在紧张和寒冷中艰难度过。
天亮后,两人决定沿着小溪向下游探索一段距离,一方面确认水流方向是否真的通往黑水河,另一方面也想看看能否发现更多关于那些“土着”的线索。凌弃的伤势经过一夜的休息和草药处理,虽然依旧疼痛,但不再流血,行动稍微便利了些。
他们沿着溪流谨慎前行,森林逐渐变得茂密,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光线昏暗。溪流两岸的植被也更加繁杂,藤蔓缠绕,必须用短棍开路才能前行。这里的环境与沼泽地带截然不同,充满了原始的气息。
行进约两三里地,前方的溪流拐过一个弯,凌弃突然停下脚步,举手示意。他敏锐地听到前方传来了水流冲击岩石的哗哗声,似乎有一个落差。
两人悄悄靠近,拨开茂密的灌木,眼前景象让他们微微一怔。
溪流在这里形成了一个不大的瀑布,瀑布下方是一个清澈见底的水潭。而在水潭边的空地上,赫然残留着一个临时营地的痕迹——几块石头垒成的简易灶台,里面还有未完全熄灭的炭火余烬,旁边散落着一些吃剩的动物骨头和果核。营地收拾得不算特别干净,但也没有留下太多有价值的物品。
凌弃仔细检查营地。灶台里的炭火还有余温,说明人离开不久。那些动物骨头被啃得很干净,手法利落。他在营地边缘再次发现了那种赤脚足迹,以及……几个相对小巧、穿着某种软底鞋的脚印!
“不止一种人。”凌弃心中一凛。赤脚的是土着,那穿软底鞋的呢?看脚印的大小和形状,不像是兽人,更接近人类,但步态轻盈,似乎受过特殊训练。
叶知秋则在散落的垃圾中发现了一点特别的东西——一小片被踩进泥土里的、暗蓝色的布料碎片,质地细腻,不像土着能拥有的工艺。她还在一棵树的树皮上,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用匕首刻下的记号,那记号是一个简单的箭头,指向森林深处,旁边还有一个类似眼睛的抽象符号。
“这个符号……”叶知秋仔细辨认,“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很像……很像‘观测者’身上那种风格,但更简洁!”
凌弃走过来,看着那个记号,眼神变得无比凝重。“观测者……他们也活动到这片区域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观测者的出现,往往意味着更大的阴谋和危险。是追踪他们而来?还是这片北部区域本身就有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线索零碎而矛盾:土着、疑似观测者、指向森林深处的记号……这片看似偏远的森林,似乎也并不平静。
“我们不能顺着溪流走了。”凌弃果断改变计划,“如果观测者在前面,我们顺着水流走很可能自投罗网。而且,那些土着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他看向森林深处,那个箭头记号所指的方向。“这个记号可能是观测者留下的路标,指向他们的某个据点或目标。风险很大,但……也可能是我们了解情况、甚至找到转机的机会。” 留在这片区域,他们缺乏食物和安全的庇护所,迟早会陷入绝境。主动探寻,虽然危险,却可能有一线生机。
叶知秋明白凌弃的意思,她看着那个神秘的箭头,深吸一口气:“那就……进去看看。但一定要加倍小心。”
两人不再沿着溪流行进,而是根据那个箭头记号指示的大致方向,小心翼翼地进入了更加幽暗茂密的森林深处。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再是简单的求生和返回,而是要主动触碰这片未知区域隐藏的秘密。每一步都更加谨慎,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森林深处,光线愈发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腐烂树叶和湿土的气味。巨大的树根如同虬龙般盘踞在地面,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掩盖了所有的声音,也隐藏了无数的危险。凌弃和叶知秋如同两个渺小的影子,在这片原始的绿色迷宫中,追寻着一个充满未知的箭头,走向不可预知的命运。等待他们的,会是新的机遇,还是更深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