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由青铜浇筑而成,表面刻满了扭曲的梵文,坛顶悬浮着一颗光球,光球中翻滚着肉眼可见的灰色雾气。
那些银色丝线如同血管般,正源源不断地将力量注入光球。
“原来如此......”
陆晨玄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这些贼秃不光私自投去香火愿力,还在抽凡人的命魂!”
那灰色雾气便是香火愿力和命魂的力量杂糅而成。
少年的心中燃起熊熊怒火,这些所谓的佛门正道,竟然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凡人的生命在他们眼中竟如此卑微,只是用来修炼的工具吗?
看到这里,陆晨玄心中咯噔一下,突然后知后觉,来到南国之后,他就总觉得有一些说不出的诡异,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里竟然没有老人!
之前一直忽略了这个点,如今想来,南国的凡人寿命没有一个超过六十岁!
这座阵法以凡人的寿命为祭品,强行催生出庞大的力量,供南国僧人修炼。
所以他们才能批量的制造出这么多的仙台修士。
“好一个佛门正道!”
陆晨玄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掌心的焚心圣焰不受控制地暴涨,“今日我便毁了你们的根基!”
他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走向祭坛,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愤怒。
那些排列整齐的佛像突然转动头颅,空洞的眼窝中射出金色的光束,齐齐射向陆晨玄。
少年猛地抬手,金乌剑胎在他掌心化作一道流光激射。
明黄色的焰光如瀑布般倾泻而出,所过之处,金色光束尽数被焚成青烟,那些射出光束的佛像瞬间变得焦黑,底座上的名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消失。
更多的佛像加入了攻击,密密麻麻的光束织成一张金网,逼得陆晨玄连连后退。
他的仙力早已在之前的大战中消耗殆尽,全凭着一股执念在支撑,此刻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道基深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陆晨玄咬碎舌尖,借着剧痛强行提神,指尖燃起最后一簇焚心圣焰,“龙魂珠,给我力量!”
他在心中呐喊。
道基深处,那棵迟迟未曾有过动静的银色古树在这一刻剧烈颤动,抖落无数圣洁气息,自少年的毛孔中析出,如同一层层云雾,将这座魔窟覆盖。
“咔嚓!”
那些排列整齐的佛像开始接二连三地崩裂,碎片中涌出淡淡的黑气 —— 正是被掠夺的命魂之力。
祭坛顶端的光球剧烈震颤,灰色的雾气翻涌得越来越厉害,仿佛要冲破某种束缚。
这是阵法的核心在反抗,只要再给它最后一击,整个南国的力量源泉就会彻底崩塌。
他深吸一口气,调动出五色灵虚之气,卷动着圣洁气息,再将龙魂珠与焚心圣焰的力量全部汇聚在掌心。
“给我 —— 碎!”
陆晨玄将掌心的力量狠狠拍向祭坛,紫金色的光芒与黑白漩涡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
光柱所过之处,青铜祭坛寸寸碎裂,那颗悬浮的光球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彻底炸开。
无数道灰色的雾气从光球中喷涌而出,如同挣脱牢笼的鸟儿般四散奔逃。
那些崩裂的佛像碎片上,竟浮现出一张张凡人的面容,他们对着陆晨玄露出解脱的笑容,随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当最后一缕雾气消散时,陆晨玄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倒在地上。
......
整个南国的天地灵气正在剧烈紊乱,那些依靠香火愿力和命魂之力修炼的僧人,修为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跌落。
小灵界中,正在与冰煞王缠斗的大日明王金身突然剧烈震颤,身上的佛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甚至连凝聚金身都变得困难。
十八金刚与戒僧们更是惨叫连连,仙台境的修为瞬间跌落到仙胎境,有的甚至直接打回凡人之身。
南国境内,各寺的僧人纷纷从禅定中惊醒,惊恐发现自己苦修多年的修为正在飞速流逝,体内的仙力如同泄洪般溃散。
那些依靠阵法获得力量的高僧,更是口吐鲜血,道基寸寸断裂。
整个南国,陷入一片前所未有的震动之中。
陆晨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那些消散的星光,嘴角露出一抹虚弱却满足的笑容。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少年回眸,再一次看到了倚在门板上的妇人,两两相视,笑容灿烂。
外界。
画琉璃猛地抬头,望向千佛阁方向,那里的猩红云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破了!”
画琉璃的声音因太过激动有些嘶哑,“阎烈他们成功了!”
龙五郎早已按捺不住:“我去接应!”
“等等!”
画琉璃拽住他的枪杆,青石板上的阵旗发出一阵细碎的爆裂声,“阵法破碎时会产生空间乱流,直接冲进去会被撕裂的!”
她从袖中摸出一枚符牌,“跟着符牌的指引走,能避开乱流。”
龙五郎接过符牌。
他回头看了眼蜷缩在廊下的龙七,少年的脸色虽苍白,却已能自主运转仙力。
“看好我七弟。”
龙五郎的声音在风雪中格外沉稳。
画琉璃望着他冲入猩红云雾的背影,将腰间的玉佩掷向龙七:“捏碎它黑渊那边能得到消息,若半个时辰后我们没出来……”
“你们会出来的。”
龙七紧紧攥住玉佩,少年的瞳孔里映着千佛阁的方向,那里正有金光与黑气交织着冲天而起。
千佛阁底层的空间还在因阵法破碎而震颤,地砖缝隙中渗出的金色佛光与黑色死气相互噬咬。
画琉璃循着血腥味找到三人时,陆晨玄正趴在祭坛的废墟上,黑袍被血浸透,背后的伤口狰狞得如同被撕开的布帛。
“陆师弟!”
画琉璃扑过去扶住他,指尖刚触到少年的皮肤,就被烫得缩回手。
陆晨玄此刻属于无意识状态,焚心圣焰正在自行护主,旁人无法近身。
龙五郎跪在阎烈身边,这位始终挺拔的少年此刻软得像滩泥,左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断裂的骨骼刺破皮肉,露出森白的茬口。
他怀中的血枪早已崩碎,唯有半截枪杆,还被死死攥在手里,枪身上的杀戮圣纹黯淡得几乎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