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身边的枉死人割开袋子，安静地看着秦谨寒。
秦谨寒锐利的眼眸依旧黑亮，全然没有刚才的死气。
死？
不可能！
但当下也绝不适合去找傅冰。
秦盛多疑又敏感，哪怕他在他面前进焚尸炉，他也不会相信。
他很可能连乌时也怀疑了。
秦谨寒垂眸半晌，“再给秦家和秦谨墨找些麻烦，最好让秦盛忙到没时间处理别的事。”
“是。”枉死人干巴巴地回答。
在车上路过阴影的一瞬间，他和秦谨寒下车离开。
秦谨寒对于秦家人的身份没有半点不舍。
这个身份给他的从来就是掀不开的枷锁与责任。
他终其一生，只想要一个身份——
傅冰的爱人！
*
翌日。
傅冰刚醒，便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从她的眉眼看，很轻易地猜到了她的身份。
黎圆未施粉黛，一身素黑，眼神疲惫地看着傅冰。
“你的伤好点了吗？”
“目测还得瘸几个月。”傅冰淡声道，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她的着装上。
一身纯黑……
越是顶级豪门就越注重社交礼仪与着装。
通常一身黑，只代表一种可能。
傅冰的心脏无法自控地狂跳起来……
黎圆哑声道：“这件事本来不该告诉你，但你跟他纠葛最深。我想你听到这个消息会高兴。”
傅冰没有接话。
黎圆自顾自地说道：“他今天凌晨走了，我亲眼看见的。走的时候非常痛苦，吐了很多血……”
“我问过医生，医生说他受的伤太多，反反复复的外伤内伤把他的身体毁了。”
“他其实很爱你，比你想象中的还爱你。”
“你可能不知道，他从小就被训练成一个杀人机器，秦家所有的恶都交给他。秦家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经常是被他威胁或解决，走到不敢再跟秦家做对位置。”
“人人怕他，人人敬他。”
“他遇到你的那天，眼睛都亮了。他第一次跟我谈心是谈起你，他害怕保护不了你，害怕你嫌他脏……”
“你入狱，他也没有一天好过。”
黎圆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现在一切都不重了，他已经死了。你以后永远不用再担心他会突然出现，更不用担心他会伤害你。”
“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他死了，我既高兴又难过。他的折磨结束了，下辈子能好好过了……”
傅冰木着一张脸。
她眼神失焦地看着嘴巴张张合合的黎圆。
每个字她都听进去了，她很费劲地理解才能勉强理解一个“死”字。
死了，是再也不会再出现的意思吗？
他怎么能跟死字挂钩呢？
黎圆没有得到傅冰的任何回复，也不意外。
“我走了，以后请你好好的生活。秦家不会再来烦你，你好好的。”
黎圆起身走到门口，傅冰才开口，“他现在在哪儿？”
“殡仪馆。”
“我去见他。”
“想求证他的死吗？姜老的小儿子亲自宣布的死亡，你认为你可以否定和救活他？”
“我只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傅冰觉得她的脑子已经不转了。
嘴巴像脱离了脑子，不断地说话。
她也不明白她说了一堆什么。
“没必要。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让你伤心的。我只是想告诉你，让你放心而已。”
“他死了，我没有什么可安心的。相反，我没看到他的尸体我不会认为他死了。”
那个强悍又锋利到极致的男人，不可能死！
至少不会死得这么莫名其妙。
他，甚至是死在了与她的分手后。
秦谨寒不可能死得这么轻易又黯淡无光。
“你这又是何苦呢？”
“你来找我本身就是一件令人生疑的事。在我的眼里，你跟秦谨寒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你来找我无非有两个目的。一，让我放下与秦谨寒的仇恨，从而胁迫我，最终利用我目前身上的资源；二，让我把车祸的事翻篇。秦夫人，你是哪一种？”
黎圆看着两米的距离看傅冰。
傅冰的眼睛很红，眼白都是红血丝。
她的状态很不好，整个人却给人一种锋利如剑的感觉。
这种感觉她曾经很熟悉。
那是秦谨寒给她的感觉。
不知不觉，傅冰也成了秦谨寒。
“你可以去看他。如果你的身体允许的话。”
黎圆说完就离开了。
傅冰独坐在床上。
她的脑子像生锈了的齿轮，一卡一卡的，转动得很慢。
她已经不会再哭了。
这几天哭得太多，她都感觉她把后半辈子的眼泪都哭完了。
秦谨寒走了？
他确实可能走了。
他要是不想活，随时能找到解决自己的办法。
她曾经担忧过，害怕他哪一次离开就再也回不来了。
静静地死在某一处，没有人发现，尸体被野狗吞食，连个全尸也无法留。
如今，他在自己的亲人身边走，未必就不是老天爷给他的优待。
傅冰努力地让自己往好的方向想。
脑子却越想越乱。
秦谨寒！
秦谨寒！
秦谨寒……
脑子里最后只剩下他的名字。
傅冰不敢再想了。
她拿起手机。
新手机的联系人里还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了。
傅冰的脑海里下意识地浮现乌时的号码，她像是发泄似的给乌时发信息。
“乌时，你在哪里？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手抖间，信息已经发了出去。
秦谨寒在黑暗里看着那条信息，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在恐慌的时候，第一时间想的是他吗？
姜药看到秦谨寒脸上的笑容，气得想弄死他。
“小祖宗，你整这一出到底为了什么？秦盛那么多疑，不会相信你真的死了。你以为你能彻底躲开他？”
“我躲开他做什么？我无法再出现在台前才是他最害怕的。秦家两兄弟没有对比，秦谨墨就无法在比较中出彩。秦家造神的计划就失败了。”
“你们秦家是祖传养蛊吗？两兄弟还要搞这些？你们要是学苏家五个孩子不好吗？”
“谁跟你说秦家就两兄弟了？”秦谨寒斜眼看他。
“啥？你还有兄弟姐妹？”
“还有一个从未出现在人前的，秦盛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介绍他。我和秦谨墨都只是给那个人铺路的，一旦那个人出现，我和秦谨墨就得把所有的资源都让给他。”
姜药默默地骂了句神经病。